第8章 第八章

时慕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其实内心慌张的不行，电话接通他就后悔了，就不该听沈昊的，什么趁热打铁，这么晚打电话给一个女孩子太没有礼貌了。

        “身体不舒服吗？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

        “时医生真把我当你的病人了吗？”苌晓的呼吸不太顺畅，说话气声很大，听起来特别虚弱。

        “苌晓，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真的没事儿吗？”时慕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语气有些着急。

        “没事儿，我就是睡不着跑了一会儿步。”苌晓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睡不着跑步会让你的大脑皮层更兴奋的，以后睡不着数羊比跑步管用。”时慕无奈的解释着，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什么脑回路。

        “不都说运动过后好睡觉吗？”

        “运动也是有时间的，你见过谁刚运动完就睡着的？”时慕好笑的说。

        “嗯，时医生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事儿吗？”苌晓觉得越来越不舒服，想赶快挂电话。

        “额……如果我说我想让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你信吗？”

        苌晓噗嗤一声笑了，调整呼吸缓缓开口：“时医生，你真的挺可爱的，你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

        “等一下！”

        “还有事儿吗？”

        “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放一些舒缓的音乐。”

        “好，我知道了，谢谢时医生。”苌晓的情绪快要崩溃了，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并不能坚持多久，她的眼神开始涣散，面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蓝白相见的格子瓷砖在她面前飞速旋转，脑子晕乎乎的。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苌晓挂了电话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洗手池下面，将自己卡在管道和墙之间，闭着眼睛不去看任何东西，指甲抠着小腿肚上的肉，疼痛能让她变得清醒，清醒着不断的提示自己绝对不可以被它控制，身体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无法控制的愤怒情绪导致大量汗液的分泌让她整个人如同被水洗了一样，衣服黏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可是她不能动。

        时慕前脚挂了电话后脚沈昊就在门外敲门，“时慕，打了没，怎么样？”

        “睡你的觉！”

        “时慕，你过河拆桥是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亏得我今天等你那么久还给你出主意。”沈昊气愤的冲着门口喊。

        今天沈昊一下飞机就给时慕打电话，本来约好的时间时慕临时有个病人放他鸽子，他只能骂骂咧咧的自己一个人去了时慕订好的餐厅。

        时慕赶到餐厅的时候，沈昊已经等的彻底没脾气了，盯着菜单眼泛绿光，恨不得吃了这个菜单。

        “对不起对不起，医院临时有个病人耽误了，你点菜了吗？”

        “时慕，我他妈想揍你，老子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快饿死了。”沈昊没好气的说。

        “临时来了一个急诊病人，耽误了一会儿，今天我请客，随便点。”时慕自知理亏，心虚的笑着说。

        “诶，时慕你是不是人，你说这话有良心吗？难道你还想让我请你？”

        “少矫情，吃不吃，不吃回家，我上一天班累死了，现在就想睡觉。”时慕一看沈昊这个得寸进尺的样子就没那个耐心了。

        “吃！”沈昊悲愤的说着，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的菜。

        “啧，你那个玫瑰姑娘怎么样了？”，趁着菜没上来，沈昊八卦的看着时慕。

        “什么玫瑰姑娘？”

        “装什么蒜？你说你在医院遇见的那个，我可是太好奇了，发展到哪儿了？”

        “害，没什么发展。”提起苌晓时慕有些失落，好像上次那个意外把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没进展？人家姑娘没看上你啊？”沈昊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倒也不怪沈昊，时慕这个长相实在是很有杀伤力，他俩认识十年，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第一次追人竟然失败了，这他必须帮忙。

        “也不算吧，我不知道。”时慕笑着摇了摇头，正好菜上来了，他招呼沈昊吃饭。

        “你说说那个姑娘什么情况，哥们儿帮你分析分析，支支招，好不容易我们时医生从失恋的痛苦里走出来打算寻觅第二春，这哥们儿必须支持！”沈昊一副哥们儿义气的样子，就差拍胸脯了。

        “滚蛋，什么失恋，我都说了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不是因为她我才单身的。”时慕皱着眉不悦道。

        “你看你看，一提你就急，还说不是，再说了，这都五年了，该往前看了。”沈昊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怎么和你说不明白呢，我俩早就结束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时慕无奈扶额。

        “行行行，没关系了，不说她了，说这个玫瑰姑娘，有照片吗？”

        “没有照片，你吃你的饭吧，不是饿了吗？”

        “吃着呢，又不影响，名字总知道吧，叫什么？”

        “苌晓。”时慕轻声说出她的名字，嘴角挂着微笑。

        “苌晓？！”沈昊的声音突然拔高，惹得餐厅的人频频回头。

        “你认识？”

        “我高中隔壁班有个女孩儿也叫苌晓，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估计不是，也许就是同名吧！”沈昊说着摇摇头，那个干瘦的女孩儿和时慕嘴里的玫瑰姑娘怎么看也不搭边。

        “唉你要是认识她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多了解了解她，也好有点儿话题。”

        “你傻啊，不认识才有空间啊，慢慢认识了解多有意思，你现在就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刷刷存在感啊，这热乎劲儿过去了看谁还搭理你！”沈昊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怎么刷存在感？”提起这个时慕觉得有点儿道理，虽然他也不知道苌晓说回家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搪塞他，反正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人在宜京吗？”

        “不在，她说回家探亲了。”

        “就趁着今天晚上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人家，问问有没有安全到家什么的。”沈昊拍拍时慕的肩膀笑着说。

        “大晚上的不好吧？”时慕有些犹豫。

        “那怎么办？谁让你今天不打，明天你拿什么借口打？”

        “我……行了，别说我了，说说吧，你怎么来宜京了？”时慕一时语塞。

        “……我，我来找你玩儿啊！”沈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哦？”时慕的语调微扬，显然不相信。

        “真的，赶紧吃饭，快饿死了！”沈昊低头扒拉饭，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好，我不问了，吃完回我那儿吗？”

        “嗯，时慕哥哥舍得我去住酒店吗？”沈昊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啧，滚蛋。沈昊，我一直特别不理解，我爸爸是一个那么严谨的经济学教授，你这种性格是怎么成为他的得意门生的？”

        “切，你懂什么？我业务能力强着呢！”沈昊不在意的咽下最后一口饭，顺便喝了一口米酒，酒足饭饱之后懒懒的看着时慕。

        “……吃完赶紧起身，回家睡觉。”时慕懒得和他多说，起身结账往外走。

        两人走在路上，沈昊一直念叨着让他打电话的事儿，时慕嫌他烦就说自己的爸爸最近老是念叨沈昊，让他没事儿去看看，沈昊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缓缓吐出的烟圈飘在眼前又被风吹散，他声音很低的嗯了一声就再也没说话。

        天空逐渐露出鱼肚白，苌晓盯着卫生间门上的光影变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一夜未动全身血液不通一样发寒发麻，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她轻轻的倒着气从洗手池下面挪出来，躺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儿才爬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打开花洒，热水将她满身的疲惫冲掉，正在她闭着眼在心里默念她的“灵丹妙药”的时候，妈妈敲门：“苌晓，你好了吗？”

        “马上，等我一下。”苌晓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沫打开门。

        苌晓的妈妈看也没看她就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漱，这样也好，省的她解释了。

        “苌晓，妈妈上班去了，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呢，你陪陪那个小邓，多相处相处。”说完砰的关上门走了，不给苌晓拒绝解释的机会，永远都是这样。

        邓景琛吃了一个闭门羹心情不爽的厉害，躺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苌晓那个表情是不是说明没有人来过她家呀！那他岂不是第一个见到她妈妈的人！这么一想昨天那点儿郁闷全消散了，越想越兴奋，他从床上弹起来给苌晓发微信“别忘了你答应要陪我逛逛的，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苌晓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睁眼瞪着天花板，满眼的红血丝却没有一丝睡意，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会持续最少三天，还好赶上了假期，不然这个状态没法上班了。

        晓晓：“邓总，我没空。”

        邓总：“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啊！”

        苌晓不知道自己要是现在见到邓景琛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揍死他，但是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她只能起身穿衣服下楼。

        邓景琛看见她还笑着挥手呢，苌晓心里吐槽：真是没心没肺！

        “想去哪儿啊？”苌晓没好气的问。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啊，还戴着墨镜？！”

        “嗯，邓景琛邓总，您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玩儿够了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地方偏僻，什么都没有。”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生多久的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觉得阿姨挺喜欢我的。”邓景琛委屈巴巴的说。

        “邓景琛，我发现和你真的很难沟通，是不是我越不让你干什么你就越要干什么！你是小孩子叛逆期吗？”苌晓就是有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邓景琛这样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苌晓，我真的搞不懂你，咱俩认识两年了，我觉得我对你也不错吧！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过生日其实我……”

        苌晓不想和邓景琛在大街上争论，本来她戴着墨镜就很惹眼了，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一句脆生生的“姐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苌晓和邓景琛的身上。

        “浩浩，你和谁来的？”苌晓搂着冲过来的小胖子温柔的问。

        “姐姐，你怎么戴着墨镜啊？好酷啊！我也想要！”

        “浩浩，别闹姐姐，快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从人群里走出来，笑意盈盈的对着苌晓说。

        “舅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浩浩闹着来玩儿，这个男孩儿是谁啊？”被叫舅妈的女人笑着问，眼神里明显是误会了。

        “是我的一个客户，假期来这边儿玩儿。”

        “客户啊，晓晓你怎么戴着墨镜？是眼睛不舒服吗？”

        “嗯，昨天没睡好，黑眼圈太大了。”苌晓摘了墨镜放在包里，周围人虽然不看他们了，但是墨镜还是太显眼了。

        “年轻人就喜欢熬夜，太伤身体了，不过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玩儿啊？”

        “第一次来，还得苌小姐当一回导游了。”邓景琛这次没有乱说话，一直微笑着。

        “那行，你们先去玩儿，中午都来家里吃饭啊，正好晓晓也好长时间没回来了，爸妈都挺想你的。”舅妈热情的拉着苌晓的手话却是看着邓景琛说的。

        “好，苌小姐的家人都很热情，家庭氛围真让人羡慕。”

        “行，那你们玩儿去吧，我一会儿回去做饭，中午一定来啊！”

        舅妈带着浩浩走后邓景琛一脸无辜的看着苌晓：“这回真不是我，我啥也没说吧！”

        “你……”苌晓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着邓景琛竖起大拇指，“真棒啊！”说完转身就走。

        “你昨天真没睡好啊？眼睛都红了。”

        “嗯，托你的福。”

        “……”

        邓景琛跟在苌晓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亦步亦趋的样子像跟在主人屁股后面的小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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