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派六皇叔

夜幕水榭中，蓝衣歌姬剑势凌厉，毫无转圜余地，直冲着褚云洲夺命而去。

        “六皇叔当心！”侍从惊喝一声，抽刀挌开袭命一剑，转而与那女子打到一处。

        落芜要上前帮忙，却见眼前杂技团的人一口火焰喷地老远，将周边看客逼得躁动不安，她被挤在人群里，抽身不得。数十名杂耍之人纵身翻腾，踩着游人的肩膀执剑杀向水榭中的褚云洲。

        热闹的集市顿起慌乱，平民抱头逃窜，而水榭中褚云洲也醒过神来，与一众刺客打得难解难分。

        剑光缭乱，水榭之上一片狼藉。

        褚云洲身边仅跟了一名随从，自知寡不敌众，便纵身往人群中跑。身后刺客紧追不舍，一路上孩童哭嚎不止，许多逃窜的百姓被误伤倒地。

        “褚云洲在那里！”有刺客高喊一句，登时数道利剑袭来。褚云洲急着甩开此刻，随手拉了两名路人挡住穿心之剑，身侧百姓尖叫四起，纷纷连滚带爬的往旁侧逃命。

        “杀人了，大家快跑！”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褚云洲耳中，他心神一凛，随手丢开肉盾，但喷溅的血光模糊了视线，很快后肩便又中了一剑。鲜血洇湿袍衫，他劈手夺过长剑，一脚踹开刺客，抽身与众人打起来。

        战势不可开交，落芜穿过渐渐疏散的人群，高喊道：“禁军来了，大家不用怕！有禁军来了！”

        刺客们举剑的手分明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杀向褚云洲。褚云洲长剑反手一转，利落的抹过一人脖颈，闪身往集市另一端人群熙攘的方向逃命。

        落芜冲上去一把拦住他：“你不可以过去！那边全是无辜的百姓，你会连累他们的！”

        褚云洲像在听一个笑话，望着矮自己一大截的牛头姑娘，戒心大起，伸手便要扭断她的脖子。

        落芜赶紧出声：“我是颜毓秀，往桥洞里躲。”

        褚云洲怔了下，后面刺客已经提剑杀来。

        落芜赶紧推开褚云洲，奋力抬腿一脚，踹到那人脑袋，“啊”地一声，后面又有人杀上来。落芜抽出挂在腰间的柳条，身形腾挪有致，鞭风凌厉，抽得一干人等不敢冒然上前。

        褚云洲呆了一瞬，立即捂着伤口跳进不远处的河中。水声“噗通”响起，惊得刺客们心神大乱，纷纷停手道：“快，先去抓六皇叔，不能让他跑了！”

        落芜趁机柳条一旋，将众人逼得数丈远，随即追着褚云洲的踪迹一同跃入水中。

        “娘的！这哪来的小贱人捣乱，快准备弓箭手，守住河岸！”

        落芜两人紧挨着躲到桥洞下，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虽说夏夜燥热，但难免有些凉津津的冷意。

        褚云洲心中稍稍安定，一把扯下落芜脸上的牛头面具，转而卡到自己头上，笑的张狂：“听见没？外面那些人在骂你呢。”

        落芜面无表情的瞪他，只紧紧抱住胳膊，接不出话来。

        这具宿体小时候练过点武功，但是身体不太好，方才她一番闪瞎褚云洲的武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只是没想到颜毓秀的底子竟然娇弱至此，在凉水中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原作中的这一段，是颜娉婷在府中受了二夫人的欺负，偷溜出府散心的时候遇上了褚云洲。颜娉婷为救褚云洲，与他一同落水，随后两人为躲避追杀，一夜相伴。

        褚云洲可能从来没被女人好好疼惜过，被颜娉婷照顾一夜之后，感念颜娉婷柔善纯良的性子，就此留意颜娉婷，进而一步步芳心暗许……

        落芜正暗暗盘算着，倏然腰间一紧，旋即两腿腾空，浮上水面。失重感袭来，她连忙伸手撑在褚云洲的双肩，整个人重重跌进他的怀抱。

        褚云洲唇吐酒香，笑了两声，双手稳稳托着她的侧腰，将她纤瘦的身子高高举起来。绛纱襦裙下摆如盛放的红莲铺在水面，如此，她整个身体仅有一双脚是沉在水下的。

        落芜愣了下，却见褚云洲锐利的双眸在黑漆漆的桥洞下，好似一碗透亮的星辰，流光灿灿。他仍是放肆笑着：“你牙关都打颤了，悍妇也是女孩子家家的，就算会武功也不该在冷水里泡太久。”

        落芜也冷静下来，撑在他肩上的手故意往后挪一挪。褚云洲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嘶声道：“爪子拿开，不然本王剁了你。”

        “你受伤了？”落芜轻呼一声，连忙关心他。

        褚云洲眉梢微挑，莫名觉得事情不简单：“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紧张的样子？你心疼我受伤吗？”

        “还有颜大小姐怎么这么巧会在这里？满京城说你胸无点墨，却从没人提及你会武功的事，你这武功跟谁学的？”

        落芜听他渐渐拖长的话音，心道这货不会以为她是和刺客一伙的吧。她酝酿着作答，却听褚云洲混着低笑的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本王？所以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

        “……”落芜默了会，悠悠起唇：“六皇叔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分我一半行吗？”

        “那怎么这样巧？昨日怀乡楼里偶遇，今日本王出府遛个弯，又能遇到你？”

        落芜佯怒：“您倒不乐意了是吗？京城热闹的地方就这么多，巧遇真的很奇怪吗？况且我颜毓秀虽是女流之辈，学得却也是君子锄强扶弱、救人水火的正理！今天不管是谁被歹人追杀，我颜毓秀但凡遇上，都会尽力救人性命的。”

        褚云洲眸光戏谑，虽然仍存着疑心，但也被她这话说动了几分。他微微昂起下颚打量她，只觉她大气凛凛，京中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罕有她这般的气态。

        落芜见褚云洲不说话，便冷笑道：“算了，此事本来也与我无关，放我下去，我走便是。”

        她正说着，往褚云洲肩上狠狠一拍，拍了一手粘稠的血腥。

        褚云洲臂膀痛得打颤，果真将她放下来，倒吸凉气的骂道：“你个悍妇疯了吗？！我肩膀上有伤！”

        女子落水声与吵闹声将桥边守望的刺客引过来，此刻手持弓箭，窃窃的望一眼，立刻张弓搭弦。

        落芜两人只听一句“人在桥洞下”，便见数道箭矢破风而来。

        褚云洲反应极快，一手揽过落芜的腰肢，躲开毙命两箭。可仅片刻功夫，更多利箭袭来，褚云洲当胸一箭，脚步一踉跄，整个人没入水中。

        落芜惊呼出声，抱住他的身子，一同潜入水底。黑茫茫的水面冒起汩汩血花，不见人影。

        刺客们下水追来，愤恨的丢开弓箭：“褚云洲受了伤，跑不远，弟兄们沿着水路找，一定要杀了他，否则咱们难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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