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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有体会


天上没有下雨,徐行是湿着回来的。宿舍里,大家看见浑身湿漉漉的徐行,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她们习惯了徐行的一些反常。

        那个女生她总是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为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引起关注了。

        学习好那又怎样?老师说学习好的不如脑袋灵光的,她啊,再怎么也比不过许嘉文那样的,就连徐延峰也不如吧。

        燕珊珊比徐行早回来一个小时,刚刚洗漱完毕,鬓角的碎发沾了水,一绺一绺随意卷着,正擦着脸,迎面撞上推门进来的徐行,顺手散开了马尾,将头发散开来,遮住因穿着背心而裸露的后背。徐行浅浅一笑,没说什么。燕珊珊爬上床,小小的房间里谈话声戛然而止。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像是在艰难熬过一段黑暗的时期。

        凌晨三点,燕珊珊还没有入睡。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圆,也格外的亮。她想起那句“长河落日圆”,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空旷和孤寂。她听见徐行在小心的翻身,这已经是今夜不知多少次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燕珊珊爬到上铺,借着月光看见她满头汗岑岑的额头。头底下枕着书,身体蜷缩在一起。

        “没有,吵到你了吗?”

        她被吓到了,燕珊珊想。半夜里突然这样出现,肯定会是那样的表情。她似乎很容易受到惊吓。

        没过一会儿,徐行爬下床,轻轻地开门,走出去,关门。燕珊珊犹豫片刻,跟着出门,在楼道尽头的阳台上看到她的身影。那儿的光被冬天冻坏了似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亮着。

        “亲爱的……”燕珊珊或许是因为泡在蜜罐子长大的人,也曾尝过孤独不被理解的滋味,因此知道怎么安慰徐行。她有时候会这样亲密的呼唤徐行,而且,专属于她。

        因为难得,所以分量很重。徐行瞬间破防,只是回过头看见了燕珊珊水汪汪的眼睛,她就支撑不住了,不顾其他,双手环住燕珊珊的腰,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

        “你救了我,但是我竟然不愿意承认。”燕珊珊说。

        “不是的,那是冲我来的,你也知道点什么对不对?白召南他有问题,和我们不是一类。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一旦真正的面对,我还是很害怕。”

        “别怕。有我在,我陪着你。”燕珊珊至少在相安无事的时候比徐行坚强可靠,“你是因为害怕吗?都过去了,好好睡觉好不好?”

        “还因为疼。”徐行说,“我感到背上很疼。”

        “我快要死了。”白召南一进门就像濒死之人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眼里的光在涣散。

        老先生饱经风霜,难得一次表现出慌张。

        “伤在哪里?”老先生准备好了救人的一切工具和药品,却来回找不到伤口,见白召南气力将近,先灌了一碗汤,等他神智恢复一些,又问,“到底伤在哪里?怎么回事?”

        “背上,撞在石头上,可能被钢筋捅了。我快要死了。因为疼。”

        “你背上好好的,细皮嫩肉,哪有伤口?混账,很好玩吗?”

        人的认知总有一种习惯性的偏见。比如说认为久经战场的人不怕痛,或者,说痛的时候那就是快要死掉。

        老先生责怪白召南戏耍老人家,一巴掌打在他头上,白召南竟然懵了半晌,过了两个小时才缓和过来。

        电视上放着动物世界,正好播放豹子撕咬野鹿的画面,白召南瞥见一眼,起初还没有感觉,等站在镜子前,阵阵呕吐感从胃里涌上来,眼前满是自己被豹子咬破脖子撕掉皮肤的画面,时而痛到窒息,时而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完好无损,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

        老先生听见浴室里水流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隐隐觉得不对劲,敲了敲门,水声停下来。门打开,白召南湿着身子裹了浴袍,头发还在滴水,脱下的袜子随意扔在门口,地板上有一抹血迹。

        知道老先生担心,白召南抢先解释,“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一副重病在身,时日不多的憔悴样子,任谁也不敢相信以往活泼好动的男孩变成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刚刚在浴室摔了一跤。

        白召南将门反锁,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打开握在手心里的一张纸,摸出一支笔,掀开袖子,画在牙齿咬痕上的一个复杂纹路被水冲掉了一半。他现在要补上去,一边画,一边哭。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狼狈。

        画好之后,将那张纸拍在手臂上,感到一阵灼热之后,这就算成功了。纸上有她的痕迹,自然能共享她的视觉信息。但是,刚刚在浴室里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花纹中心本该是交叉的两条线,中间却没有连起来。不知道徐行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

        阴差阳错知道了她另外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老先生轻轻推了一下门,白召南镇定的收起纸笔,钻进被窝,听见门被猛推一下打开了。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我必须警告你,只能做分内之事,其他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明白吗?”

        “知道了。”

        世上事的规律往往不如人意,白召南自以为是,拒绝帮助,等到凌晨三点,夜深人静之时,他爬着敲开了老先生的门,“救命!”

        两人约定的比赛如期举行,围观的同学们大都是站在白召南阵营,来看徐行的笑话,而表面上营造出匡扶正义、保护弱者的英雄侠士之情绪来。

        篮球这运动,在某些男孩子的心目中是人生价值的体现,在女孩的心目中是毫无所谓的存在,徐行还没有见过哪个女生在篮筐底下大汗淋漓。她今天要同白召南比投篮,不仅是为了赢白召南,也是为了获得在学校里的地位。

        没有十足把握,那也有信心能赢下这一战。

        白召南先投中三球,喝彩掌声雷动。

        三米线外,徐行站定,身边跟着一位即时请来的老师指导,听着口令,一球抛出,完美入篮,落地。欢呼。白召南嘴角微微一动,在笑。

        再次增加难度,仍旧一投必中,完美动作。

        因着是女生的关系,徐行更能获得全场的支持,但是她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是个笑话,无意义的争斗。如果自己是个男生的话,那必定一战成名,可是她不是,对女生来说,能获得认可的战场不在篮球场上。就算赢了,那也只能赢得观众绅士的假意追捧,从头至尾根本没能走进他们的圈子,这才是笑话。

        她输了一次,白召南也输了。

        抛来的球砸向徐行的面门,多亏了身边的“临时老师”一招截杀,在距离她鼻尖十公分处把球打到另一边。十米之外白召南得意笑容落进徐行的眼眸中。

        影子骑兵,围攻,追击,洪流,窒息,撞上忽然断开的石板。背部有淤伤,那是证明另一个世界存在的证据。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时间发生了什么,燕珊珊也记得。

        昨天晚上燕珊珊道歉,说抛下她是因为太害怕,以后不会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看这个九重玦,是不是和花蓑老板娘的定情之作一样?只要两人同时画下它的花纹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们就用这个做约定。”

        燕珊珊当时有点嘲笑她天真的意思,不过以包容的态度答应下来,收下了九重玦,答应复制一张。

        徐行还说,“画完了就帮我还给白召南,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还有啊,这里不要交叉,这样分开来,我之前交给朝砚那张就是这么画的。”

        “你怎么会想到要改成那样?”

        “我的手上有颗痣,拿放大镜看的话,你看,是不是一样的?”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

        梁夏路过,忽然晕倒,有人被绊倒,磕伤额头,鲜血流成一条河。白召南和其他人一样过去帮忙,忽然冲到墙角呕吐、流鼻血。

        徐行以为自己会浑身无力,神经脆弱,痛感加倍,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精神焕发,一身轻松。梁夏和受伤的同学被送走,没有人注意到白召南,作为比赛中的对手,徐行前去关心。

        “你赢了,我认输。”

        白召南不领情,冷巴巴的说道。

        “好,再见。”

        徐行话说的平静无情,转身踏上台阶时的步子却是气急败坏的,往往这时候就容易出事。果然,她脚下一绊,身体前扑,两只手掌擦伤,膝盖上也磕开一道口子。她穿的是短裤,一条血印子明晃晃挂在腿上。

        从来没有这样不幸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徐行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不正常。我怎么会受伤?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怎么会紧接着梁夏和那位同学之后,加上白召南,成为流血的第四人?她不应该在这个行列。

        回过头来想,自己能有什么不同?也是普通的人,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厄运有可能会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上。

        她站在原地,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张开双手,低头看着流血的膝盖表现得像个白痴。燕珊珊正在向她跑来,这个白痴样子维持的久了一些。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更不算得上是正常的事情——源于白召南。

        他一看见徐行,目光触及那鲜血横流的膝盖,便痛苦的捂上眼睛,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脚步蹒跚,身子沉重,行动不似青春有活力的少年。

        这一幕很熟悉,就像曾经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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