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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五个人垂着头走出动物园的大门。他们失去了徐行的消息。晚上六点,天气转晴,晚霞绚烂。

        一个人本是蹲在门后,听见响动才走出来。是徐行。

        没有人说话。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心里都经历了一段煎熬。许嘉文率先笑出来,“你没事?”

        徐行换了一件动物园的工装,过于宽大的衬衫,两条树皮一样的马甲,一条装饰着许多硕大花朵的裙子,而且闪闪发光,看起来像是异族入侵。头发还是散乱的,又长又卷,童话故事里野兽喜欢和这样漂亮的公主做朋友。所以她没事。

        燕珊珊有些恐惧,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步子极慢,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的她。她抱住徐行,确认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没有受伤。

        “我没事呀!”徐行欢快的叫着,在大家面前跳着蹦着转一圈。

        这不是徐行的作风。但是,她变成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大概是从白召南家庆祝会上回来之后。

        没有人开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提起来,每个人的不堪也会被揭发似的。危险来临之时,她一个人被留在那儿。细究起来,谁也没有错,但是平日里谁都不会去做那种事。曾经骂过徐行的话,现在该回报到自己头上,人间的事情总是这样奇妙。

        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白召南现身。

        “听说你们出事了,我来接你们回去。”他的目光有意在打扮怪异的徐行身上停留,“你被豹子咬了?让我看看,在哪里?”

        徐行拨开头发,露出脖子,几道鲜红的抓痕长在光滑白皙的皮肤上。

        “就这样?我还以为那豹子有多厉害。”

        余嫣笑出声,“对啊,可能是关的太久了,都忘记怎么捕食了。”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说心里话。这姑娘环抱双臂,公主一般高傲的坐进车上。

        徐行仰头冲白召南抿嘴一笑,出其不意,一拳砸到他肚子上。白召南毫无防备,捂着肚子嗷嗷叫。燕珊珊跟着徐行上车,走到白召南身边,犹豫几秒,踢中他的小腿。

        白召南躺在地上嗷嗷叫。

        许嘉文和刘馨跟上队伍步伐,也不忘一人赏他一脚。坐在车里的徐行,望着笑容清朗的白召南,忽然想到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张图片,一半阴一半阳,互相渴望着对方的位置,但是有一种宿命的东西使得两人只能保持原状,长长久久。

        有一段时间流行买一送一的零食,比如方便面、瓜子、饮料之类,有的人可能会连续中奖,花一份钱,拿好几份的零食。徐行小时候也是个贪嘴的孩子,但是她只能攒够了钱默默祈祷能够中奖,刮开那灰色的薄膜,看到“再来一包”的字样。连续三次,没能品尝到这种喜悦,她开始明白,越可悲越不会有好运气降临。

        她是一堆小孩子中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可悲的角色。或许在外人看来并不是这样,她长得好,眼睛又大又清澈,头发又黑又密,学习的脑子也聪明,小小年纪已经名声远扬,被人说事“将来肯定了不起”。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听说有关她的言论。可惜,她本人并不知道。

        她不够了解自身向内的世界,也不够了解自身以外的世界。对任何东西,任何事件,她都感到困惑,寻求不到答案,感到恐惧,寻求不到依托。若是要生动形象的描绘那种感觉的话,应该是兔子误闯了人类世界,被迫以人类的模样生活着。

        死了也没关系。8岁的时候,附近一户有老人家去世,那一晚她想象着自己与其一同下葬的画面。然而,她还没死,睁开了眼睛在黑暗的坟墓里,敲打着厚重的棺材,冬天的风呼呼的刮着,一夜过去,白雪压倒了坟墓一旁的松树。几十年后,她再次来到人世,已经变成一堆白骨。

        就算变成白骨,也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等到了十二三岁,她看到琴瑟和鸣,才知道自己不是为了看人,而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其他东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清朗月明。

        小学六年级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那天,徐行在心中发誓:用我的成绩做赌咒,中不了奖就说明考得不好。之后,果然如愿。这是唯一一次看不见的东西打赌,她以为自己付出了相当的筹码。

        有了这次胜利的经验,她会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再次效仿,后来每每失败。回想起来,徐行恍然大悟,虽然她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保住了性命。在那些有人丧命的危险中,因为没能如愿,她反而避开成为人间惨剧的主角,甚至连目睹也不曾。

        尽管如此,她还是恐惧。生活处处充满危险。那时她不确定自己是足够幸运的。

        现在,她开始怀疑了。在早晨八点,太阳光照射在墙角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在那里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像。问遍了身边的人,确认他们都没有过这种错觉,徐行暗示自己,她也没有问题。不会得可怕的病,不会突然死掉,离开这座处处限制自由的学校。

        只有一个可能性解释这个问题,那就是存在着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也许哪里出现了问题,就像管道年久失修会漏水,所以两个世界有了交叉。

        同学们虽然觉得难以开口,毕竟不难想象,对方遭受了多大的刺激,但是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而且,徐行变了。以前她总是低人一等的样子,唯唯诺诺,声如蚊呐,现在她风风火火,不是跑就是跳,张扬的笑着,向每个人大声打招呼,拉着他们的胳膊卖乖撒娇,有一点儿白召南的架势。

        “那天你是怎么逃过去的?”

        大家闻到故事开讲的气息,悄悄的围在一起,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他们还能看到徐行脖子上的抓痕,没想到黑豹的爪子是那样的。听说被抓一下,伤口的深度至少一寸,她只是破了层皮而已,传闻是真的吗?可这怀疑连余嫣也点头确证过。

        “真的差点死掉,可能那豹子认出来我是它亲戚才放过我。”

        徐行沉思之后,认真的装腔作势。

        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说清楚的,大家觉得徐行可能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能从她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那么只能自己来推理结论:或许是黑豹只想逃离动物园而已,根本没有打算伤害人,或者说是根本不敢。徐行终究是死里逃生的人,不知不觉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你撒谎。”白召南特意挤到徐行面前,坐在课桌边上,俯下身子靠近她,一句话说的无比真诚,看透了所有把戏似的令人信服。“那伤口是被蚊子咬了自己抓的吧?一看就是,这么细,又这么浅的伤口。给你看看真的被豹子抓伤是什么样子。”

        手机上血肉模糊的一张照片映入徐行眼帘。她被泼了热水似的,抬臂挡在眼前,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怕这个?要是真的被豹子咬了你现在应该是这副样子才对。”白召南遇到乘胜追击的机会是会发狠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疯了,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想着就要结束了,胜利的曙光在两人之间绽开光芒。“你老实说说,你怕的是这个还是别的?是不是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烟花绚烂,人群狂欢,大家都说“它美了那一刹那,这一生也就知足了”。谁也看不见,徐行就是这烟花。被赋予“一瞬”的宿命,难道就不能追求自我的夙愿了吗?

        “那天,梁夏也在场。梁夏,你说是不是?”徐行的目光越过围在身边的人群望向角落里一个人,向他求证。

        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会首先选择信任的对象。不然,为什么余嫣就在一旁,不先提起她?燕珊珊也站在了她身后,她仍然选择向梁夏求助。

        白召南随着徐行的目光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继续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在悬崖上断情绝爱的男主角一样的表情,或许是看着可怜兮兮发疯的人一样的表情。他那张嘴不会说出什么好话,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也是坏东西才有的特征。

        可是,很多东西越毒越迷人。

        “那是许嘉文。”

        电光火石激烈几分。白召南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进行这么无聊的对话。徐行输了。输在没能掌握游戏世界里的规则。无论在哪里,她都不擅长这一点。

        随时会流泪的一双眼睛做出了对白召南的回应。徐行不怪任何人,只怨自己,一棵苗子是可以自由选择成为任何模样的,她没能成功。

        “又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快来统计一下,谁都见过她哭?……一共多少次?……懦夫才会哭啊!会被瞧不起!”

        “我还以为徐行要崛起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我觉得是真伤心了,为什么?那就是梁夏啊!在搞什么?”

        那是梁夏?徐行看向白召南,又看向那个蓝白分半的人,想说的是话一句也不敢说,生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白召南抿嘴微笑,天真无邪惹人嫌。他身处众目睽睽之下,偷瞧四周,靠近徐行的耳朵,说话的声音由小渐大,到最后甚至是撕心裂肺的喊。

        他说,“真蠢,连我的话也信。还以为你谁也不信呢,原来是谎话连篇啊!自己想要的得不到就说不需要,被拆穿了还这么难过,这么虚伪不如乖乖的什么也不做。”

        她本来就是什么也不关心,不插手的人。他这是在说什么呢?

        “对不起。”想到这一点,白召南一句道歉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一边假装在额头抹汗,一边逃离。看见徐行伸出脚,他本可以避过,无奈腿脚故意不听使唤。他本可以被小小的绊一脚,如微风吹动水面,涟漪浅浅,无奈不可名状的负罪感令他故意出了一个大洋相。

        许嘉文无意伸出一脚,听到惨叫声连忙赔着笑去扶地上的白召南起身。

        “我们来比一场吧。”徐行叫住白召南。

        “比什么?”

        “输了的话,我走。”

        只有白召南知道,这一声“走”究竟含有多大的份量。

        “不敢,我认输。”

        小孩子的妈妈就是这样忍受奇妙与苦难并存的世界的。

        徐行问燕珊珊,“那个人到底是谁?”

        燕珊珊捧着她的脸揉捏,徐行躲闪不过。

        “近视眼要尽早戴眼镜!那是许嘉文啊!”

        “刚才有人说是梁夏。”

        燕珊珊疑惑,“他们长得像吗?奇怪,好像我刚才也有一瞬间认为那是梁夏。”

        “一个人总喜欢去一个地方,是为什么?”

        “逃避。”

        “逃避什么?……连小燕也不知道。”

        “应该是害怕的东西。”

        “难道越害怕越大胆吗?现在的徐行才是真正的她吗?有点儿那个味道了。这风有点儿冷。”

        “夏天快要到了。”终于有人接上白召南的话。老先生拿了一块毯子扔在一头乱发的小孩头上,点燃一根烟,“现在这个时间不抽根烟的话,和你站在一起不和谐。”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还会思考自己错没错,有进步。”

        “你意思是我来这儿是对我的惩罚吗?”白召南不服气道,不过焦灼的事情还未解决,他也不想费工夫去追究。“给没打算破土而出的树芽压上一块石头,它反而会疯长,这不是你说的吗?好好地保护着,维持原状,这样不是很好。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明白疯长是错,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个压力?就为了一句‘我错了’,闹出更大的乱子吗?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人。”

        “你说对了,就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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