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章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和她提过爷爷，还有家人。
甚至，她的朋友也很少。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旅游、电影还有许多同龄人都喜欢的事情，她的确也不是很感兴趣。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唐晓艾清楚，的确她是因为一些古怪的家庭环境，从中学时期开始有些抵触和一些人有近距离的接触的。
将暮未暮的天，唐晓艾回到秀苑，到家以后，将那一盒子无人机摆在茶几上，泡了泡面。三楼管这事儿的人不在，她没还成，就带回来了。七点多，一面吃一边看新闻联播。大脑是空白的。她听着那些播报声，收拾面碗回到厨房。慢慢地洗。会这样都是有人和他提过爷爷了。这些年，爷爷看似每年都来个电话问候关心，其实她是很烦的。现在不来了，她是挺高兴的。
去元嘉出差这天，早上四点多就起了，夜里唐晓艾睡得很早。
去卧室前，还特地看了看那个灰色泡沫外观盒子的无人机。程乔毓那一句当心坏了的话总是在她耳边盘旋。开是没开，但也拎着走了很多地方，坐在车上也颠簸过，万一明天还回去的时候三楼检查的时候有个什么开机失灵——应该不会的。她放好后，躺上床休息了。
转页电风扇咯哒咯哒的吹着。
那只无人机没用上，还要拎来拎去，上下班又是好几个小时。真是多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五月下旬，天气越来越热了，街上都是穿夏装的人，偶尔会看见几个穿汉服的年轻女孩，在街上，很多人都是比较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们。像是她们不怕热似的。
唐晓艾走出公交站，提着那个三楼借来的无人机，也碰到了几个，挨到她们的衣服，那股香气都像是仿古的胭脂水粉气，和边上商业中心大门涌出来的香味截然不同。
到达珩建院，一下子又是很凉荫荫的空气了，唐晓艾是急急的要把无人机给还了，一打完卡，就往应急楼梯里走。三楼总承包管理中心的大办公室里还空空的。她发现窗帘都是拉着的。看来是都没上班，办公桌上乱糟糟的样子也像是才加完班。她准备先去十楼的办公室了。
提着无人机，总觉得心里还挂着一个疙瘩。正要出这办公室之际，刚好有人进来。
“陈总。”唐晓艾双手提着那只无人机。
来人是总承包部管理中心的经理，他正一边掏着钥匙，一抬头，“小唐。”
“我来还，”唐晓艾往边上走靠近他道。
陈总朝她手上一扫，“不用了，就先放你们经营部里吧，”甩着钥匙，他很忙，身上还有一些牙膏味，“以后你们应该也有用得着的地方的。”
唐晓艾心里顿时一急，道：“可是我做了借用登记，”
陈总在开着门，“我叫人给你销掉就行了。”她还没走，陈总进去后，看她还在，留在门边，“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我们是用不太上这东西的。”唐晓艾道。
陈总点了点头，直接进办公室，拿着水壶准备烧水，滋滋滋的响了起来，唐晓艾知道不会是逐客令。
“那你一会儿再过来吧，我也不知道那个登记册在哪。”
“好的。”唐晓艾转身走了。预备等会儿再下来，本来一些小事也是不该直接问他的。
一进电梯，是几个同事从一楼上来了，是去顶楼的财务办公室。
碰见时道了几句早安。
她们是闲闲的应付。唐晓艾也习惯了，她是很真诚的。
电梯上行，她们开始闲聊。
“听说了吗？”
“什么啊？”
“开门红。”
“开门红？中了？”
“不是，昨天才来一天就开始抢项目了。”
唐晓艾双手提着那只无人机，攥了攥。她们说着是朝她手上看的。一句接着一句的：
“交际能力很强，见了一面，据说和天诚的老总就称兄道弟了。”
“一般这种实地勘察都是很敷衍的，但是——”
“什么？”
“简直从人与自然聊到了历史文化、古代文明，一见如故啊——厉不厉害？”
唐晓艾捏着那无人机的箱子，手指甲一戳一戳那塑料柄。
“上海来的，人家也想巴结巴结吧。”
“也不是，带着小唐都聊起来了。”那个梳着马尾的女财务朝唐晓艾瞥了一瞥，“是吧，小唐？”
唐晓艾敷衍的笑了笑，“是蛮有启发的。“
那个女财务不说话了，朝边上的挑了挑眉，示意，眼里像是在说，果然吧？
马上就要到十楼。
唐晓艾是忍着那两个财务部的女职员，她们朝她投过视线，一个是向下移，她能感到手上像是被爬上什么一样凉丝丝的。
“他应该蛮想替部门里的人争争前途。”
“有些人很难做了，要开始。”
唐晓艾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无人机。
“园林所的难了啊。”
“不过也就是一个项目的时间。”
八楼了，唐晓艾在数着数字。她并不想听。其实很多人是很爱听这些的。
“一个项目的时间也够了，说是让两个人三天把所有图出完。”
“太赶了吧？”
另一个笑笑，“第一个项目不催着赶赶自己就干等着，那不难看死了？”
“那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中。”
“现在已经在出施工图了。”
叮！电梯开了，唐晓艾往外走，窒息般的感觉终于结束了，大步而出。
那两个女职员的表情瞬间换了。
十楼东面的办公区，空地上摆着一个立式打印机。正咔哒咔哒吐着纸。这一楼的打印机每层都有这样的一台。
唐晓艾经过时，朝那瞥了一眼。
吐出来的a3纸果然是元嘉县楠江音乐主题公园那个项目的概念效果图。下面的一本汉语大词典厚的应该是技术标里的其他各部分。
看来今天就得忙起来了，他们说的三天是真的。
早点把标书写完也好。
来到工位，打开微信，嘀嘀嘀嘀的一堆乱响。有好多是微信上接收过的消息，其中翻了好一段，才看见齐若曦在早上七点多就把材料打包全部发来。之前共事过。他们的习惯是不会在加班时间麻烦别人。
这天办公室异常的安静，唐晓艾开着电脑，把无人机摆在桌上。其实她也不想摆在这。但能摆在哪？现在想想——她忽然抬眼，之前陈总是不是特地不让自己把无人机还了——她忙扫掉这个想法。陈总不是这样的人，而且那会儿人没来上班。
唐晓艾坐下去做事，把无人机暂时放在地上。
“能者多劳，现在你要忙死了。”孙艳萍忽然椅子一滑，在边上低低的说了一句。
唐晓艾顿时有些不平，“什么能者，别乱说了。”
“你还不是能者？我们这里学历最高的。”孙艳萍在唐晓艾桌上支着脑袋，“去楼下一院二院混个中工当当又不难——还不是当初给分到这了。”
唐晓艾开着电脑，什么都不说。
孙艳萍道：“是把元嘉的项目分给你了吧？”
唐晓艾道：“我最近不算忙。”
孙艳萍看看她的眼睛，朝她脚边的无人机努努嘴，“你是不是挺想帮帮方案所的？”说着又敲了敲那电脑屏。
唐晓艾笑了一声：“帮？这就叫帮？”说着，一脚轻朝那无人机指了一指，“我那会儿是尽力，结果是多事，现在是按部就班做好我的事，倒是帮了。”她仍然是有些不平的。
孙艳萍看见了，“没用上？”
唐晓艾摇摇头，打开齐若曦发来的文件，“不需要，现场看得蛮好的。”图片上的概念图，通往那处山壁的平行的道路上的乔木设计像是古琴的形状，“所以出图也快，就几天，蛮赶的。”
孙艳萍凑过来看，摇摇头，“很好吗？我是看不懂。”
“我是去实地看过了，能有感觉一点。”她关闭了图片，打开了一个文档，在电脑上翻出微信，发送了一条微信：
程所，元嘉县的项目，投标代理人之前没有说过，但应该是定我的，可以吗？
放下手机。孙艳萍还凑在那。
“孙姐，你没事吗？”唐晓艾又打开了一份文件。
孙艳萍笑笑：“怀疑我是间谍？”
唐晓艾瞧了她一眼，笑道，“什么啊。”
孙艳萍是看着那键盘了，“这种图不能外传，这个楼里都不行。”
唐晓艾是不打算打开，看她已经避开——但也还是不打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程乔毓还没回复，她再发送了一条微信：
我已经开始写投标资料了，园林所的齐工已经把他们的图发给我了。
孙艳萍道：“有你帮帮方案所，也挺好的。”她移着椅子回去了。
唐晓艾没说话，静待答复。
十楼另一面的方案所办公室里，程乔毓的才刚到，电梯里的时候，手机叮一次，他看一次，叮一次，他再看一次，都是没网络，就先忘了。这会儿是又忘了，屏幕一亮，连着几条全部看完。是唐晓艾的。
他打算进去再回复
又来了一条。
他不看了。开了门，坐到办公桌里，再拿着手机读：
“还是我现在先不用写？图纸还得再改几遍，再说？”
程乔毓看了好几遍，这一行人从昨天回来，稍微有些改变，她也在改变——或许没看到本质的改变就是这种类型的吧。
猛地一碰到真心的，就那么把所有的真诚快拿出来了。不该让她精力放太多在这个项目上，他有些犹豫。其实李院长他们会希望进行下一个项目了。他并不是那么认为。但是现在——她应该是很注意这个项目了，中的概率不大的——他翻了翻那几条微信，还是心软了。
程乔毓回复道：
“我现在过去。”
把手机一握，他在桌上一排招标文件里翻了翻，都是做过批注的，找到一份可以不投的，往外走。
经营办的办公室，现在门是紧闭的。
嘭嘭！他敲了两下门，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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