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交心
太初沉默着探了探自己的修为，果然突破了。一转眼对上元小美复杂的眼神，太初难以维持坦然的神色，不自在地撇开目光。
坎离宗掌门萧雨然适时出声，“太初，你如今已踏入大乘之境了吧？”
太初颔首，“是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恭喜你啊。”萧雨然一脸欣慰的表情，心中隐约有些羡慕。百岁的大乘修士，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灵虚子那老头子打哪儿捡了这么个宝！
“掌门谬赞了。”太初有礼地回应着，“今日因太初一行给坎离宗招来祸端，太初深感抱歉，在此向掌门赔礼。”
“此话不要再说了，事情并非你们之过，只盼着早日将事情解决，除去祸患。”萧雨然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很是通情达理。
太初拱手：“多谢掌门宽宏。”
“忙了一晚上，天快要亮了，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待修整好再上路不迟。”萧雨然抬手虚扶一把。
太初等人重新回到客房休息，元小美这次没有跟着太初回房间，而是回了自己屋里，服了一株灵芝后盘膝坐在床上调息。
幸好这次耗费的神力不多，她能清晰感觉到身体有了好转的迹象。
但是行程暴露了，只要戮仙幡在身上一日，只怕孽魔就不会善罢甘休。
算算行程，至少还需要两日才能到达乐国东海沿岸，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众人休息到中午前后，婉拒了萧雨然的挽留，匆匆忙忙上路。
为了防止殃及人界，几人不敢在城中落脚，而是直接越过城池，选择在一处荒山休息。
幸好如今天气正热，夜里山间风露虽重些，有法力护体，几人并不觉得难受。只是有了先前遇袭之事，魅魔再次逃走，几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只好轮流守夜。
元小美睡不着，从化为熊身的玄锦身上起身来到太初身边，两人坐在火堆旁烤着火。
“恭喜你再次突破。”元小美板着脸，手中拿着一根树枝胡乱划拉着火堆，“明明你每次都不太配合，可受益的总是你。”
这话说来带着几分酸意，这次主动几个时辰的太初咬了咬后槽牙，片刻后气笑了。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元小美不悦地瞪他。
太初笑道，“元小美，没良心的人可不是我。”
元小美愕然，“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不如找个新的，说不定就主动了！”太初没回答，反而拿她幻境中的话堵她。
元小美表情讪讪，“怎么又提这个事，我那不是安慰凤娇娇嘛。”
太初眸色缓和了些，突然问道，“在你心中，我们是什么关系？”
元小美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回答。
太初表情一凝，方才的柔光瞬间消失，“少主若是不想说便罢了。”
元小美张着嘴巴，呆呆看着他突然变脸，实在搞不懂男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
“我不得想想嘛，你这人怎么回事，突然问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都没想过，总得考虑清楚再回答吧。”元小美不满地嘟囔。
没想到越解释，太初的脸色越差。他问出这个话本就不符合他的性子，如今倒好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两人的关系。
“嗯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你对我来说应该挺重要的。”元小美似是而非道。
太初偏头看她，跳动的火焰给她的眸色染上一层温暖与柔和，显得整个人十分乖觉，却也能够清晰看见她眼中的迷茫。仙、神、妖生长缓慢，百岁才能成年，说来她虽与自己同年，心智却到底不同。
太初长出一口气，心想自己何时竟然开始与小姑娘计较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元小美偏头看他，眼神异常认真，“可是我觉得情深不寿，情之一字并非好东西。”
太初呼吸一滞，沉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篝火。
“我娘已位列仙班，却为了生我力竭而亡。我爹，堂堂魔神，竟也堪不破情之一字，为了寻找我娘，放弃责任前往小世界去了。”因着一对不省心的爹娘，元小美对感情二字有些恐惧。
太初没想到她的身世竟是如此，自小没有父母的陪伴，还得扛起魔域，说来也挺可怜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太初脸色稍稍缓和，静静地看着她。
“太初，我的身体衰弱是不可逆的，你的体质特殊恰好可以帮我延缓衰弱。其实，我倒也不怕死，只是我还没等到我爹带着我娘回来，而且现在孽魔重现，明神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的。”元小美下意识多解释了两句，这种感觉很微妙，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太初听到“不可逆”三个字时只感觉心头一紧，半晌才哑声道，“为什么是不可逆的？”他一直以为是可以治愈的。
“因为我是神胎啊，神胎孕育漫长，且需要强大的法力供给，我娘承受不住，所以我爹将我提前取出，严格说来我算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元小美语气十分平静。
太初心中却掀起了巨浪，神的生命本该是无限的，她却从一开始便被定格了。他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干涩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多配合配合我，至少让我成功将孽魔收拾了之后再拒绝。”元小美咧着嘴冲他粲然一笑，眸中满是期待之色。
太初抿紧唇角，只感觉心头密密麻麻的钝痛令他呼吸的都变得不畅了，缓缓点头，声音极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元小美没想到他竟能答应，闻言瞪大双眼，大声笑道，“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太初也被感染了，微微一笑道，“嗯，我答应了。”
清风翻过青山，跨过川流，穿过枝头，终于吹散凡世的迷雾。
书卷之上本无春色，却意外乱入一片桃花。
翌日，再次启程，昨晚呼呼大睡的三人意外发现元小美与太初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两人间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在流转。
浩岚如此粗心的人都发现了，一边御剑一边和元宿咬耳朵，可能是姿势有点不方便，足尖轻点，直接落在了元宿的剑身之上。
“你说少主和师兄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感觉他俩好像有什么小秘密。”
说话间喷洒的热情吹在元宿耳根处，元宿不自在地动了动，摇摇头，“不知道，左右大师兄有分寸。”
“你就不好奇？”浩岚丝毫没有发现元宿的异样，自顾自说着。
元宿将他抵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推开，略微有些烦躁道，“不好奇。”
“你怎么了？推我干什么？”浩岚不满地弹了弹他的后脑勺。
“你若是好奇便自己去问大师兄。”元宿没好气道。
元宿见他好像来气了，挠头不解，心想他这是起床气犯了？
玄锦这头一路埋头沉默，周身都是萦绕着一股被抛弃的悲痛气氛，伤着伤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冒了出来，他烦躁地挠了挠。
元小美总算被他的动作吸引，收回了紧盯着太初的目光，一见他那两只小耳朵便禁不住上手去揉。往日总会配合的玄锦，这次却突然使劲抖了抖耳朵，将她的手都掉。元小美以为他是在和自己玩，乐此不疲的继续上手摸，两只小耳朵嗖一下收了起来，元小美的手落空了。
元小美：“”熊仔仔长大了，耳朵不让摸了。
飞了两个时辰，临近中午恰好下方路过一个小村子，几人决定停下休息。
然而，方一落地，几人便发现不太对劲，大白天村中不闻一丝声响，空气中还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大家小心一点。”太初走在最前方，小声提醒着身后的几人。
玄锦护在元小美身侧，藏起来的耳朵重新冒了出来，竖在发间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他伸手拽着元小美，目光警惕地扫着四下，“少主，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魔气？”元小美仔细感知了一番，什么也没感受到，“是魔兽还是魔将？”
玄锦又仔细闻了闻，摇摇头，“闻不出来，太微弱了。”
这时，玄锦突然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透过篱笆向院内看去，鼻子使劲嗅了两下。
“怎么了？”元小美也伸长脖子向里头看了看。
太初三人听到两人的交流声，纷纷停下脚步。
玄锦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有一股腥味。”
浩岚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整个村子都在一股血腥味，还用你说啊。”
玄锦攥起拳头就要揍他，元小美眼疾手快拦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耳朵安慰道，“别理他，你继续说。”
玄锦可怜巴巴看向她，委屈道，“像是有一种蛇身上的腥臭味，不太明显，却有点熟悉，我也不确定。”
“蛇？”元小美微微蹙眉，心下开始思索，带着魔气的蛇吗？
“不会又是你们魔域的怪物吧？”浩岚惊呼一声，被太初一巴掌拍在脑后，疼得眼角涌出泪花，乖乖闭上嘴。
元宿见状连忙揉揉他的后脑勺，低声安慰着。
“魔域最出名的蛇应该是赤峰大魔吧？”元小美小声嘟囔着。
玄锦倏然一震，结结巴巴道，“好像、这个味道好像是赤峰大魔的。”
“嗯？”这下换元小美震惊了，赤峰大魔都陨落三千年了，尸身估计都腐烂了，还能跑出来？身为一个有见识的半神，她确实没听说这么玄幻的事情。
几人说话间，大地开始剧烈摇晃，房屋瓦舍开始崩塌。地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地面出现龟裂，大块的黄土块往裂口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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