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淮中蛊毒肆行

　　
顾长兮抱着尚在睡梦中的小玥儿，深夜被接回晖王府。
正厅处灯火通明，两侧坐满了人，都是晖王的幕僚。
“把小玥儿抱去阿续那。”顾长兮将孩子交给十七，深呼一口气，踏了进去。
沉暮夜食指微屈，轻轻叩着桌面，暴露了他微燥的情绪。
“在路上时，十七都与我讲了。”
顾长兮走到他身边，定了定神，道：“天外谷谷主也发出江湖令，追杀叛逃之人泽玉。”
沉暮夜看到她湿透的披风，“脱了。”
命人将他的大氅拿来，给她披上。
“哼！那个谷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扭脸就往老巢里一缩，难不成想甩手不管？”
幕僚中有人握着拳，愤愤不平平的道。
顾长兮将地方知府上表来的奏折拿起来，细细查看。
事发境地位于梁国，在淮中里的一座小城，城虽不大，但是梁国粮仓，天下米粮汇集其中，乃国之心脏。
“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城人都感染了蛊毒，变成行尸走肉，还攻击周围城镇，迅速传播出来。”
说话的人惊恐颤着身子，嘴里不停呜咽着。
“官兵们镇压，可他们不怕刀斧砍，不怕痛似的，都掉了半个脑袋，缺了半条胳膊，还在不停攻击，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那人像是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顾长兮见状抽出银针，扎进他的穴里，缓缓平复他心绪，耐心沟通着，“你看到过是么？”
“是。”他本是负责押送粮食的粮官，九死一生逃了回来。
顾长兮向沉暮夜要来纸笔，画出几个符号形状，温声问他，“你想想他们身上，有没有这些图腾。”
那人哆嗦着唇瓣，勉强稳住神，眯着眼来回看了好几遍，指着其中一个图腾，情绪激动的说道：“是这个，他们脖子后面有！”
“好，我知道。”
顾长兮开了一记安神药，让他先下去休息。
看来事情，还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
她察觉之快，让泽玉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牵机毒是要培育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到最毒的那一层。
覆水难或许还能收回。
“兮姑娘知道这个图腾，是不是也懂解蛊毒之法？”
幕僚中有人追问。
“殿下想管此事？”
他不是从来不操心朝政的事么。
沉暮夜扯起嘴角，不咸不淡的瞄了一眼她，“太子重伤还不能下榻，父皇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我。”
顾长兮：……
这算，她把他带入这潭浑水中么。
“我与天外谷谷主是手帕交，曾也看过有关牵机毒记载一二，不过此乃谷中禁忌，我所知甚少。”
顾长兮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牵机毒是为祸人间的脏东西，历任谷主生怕有人起邪心，明令禁止不让任何人触碰。
“你和谷主是手帕交？”
幕僚们不禁起疑。
沉暮夜的眸光也扫了过来，怎么，从未听她提及过？
“顾将军，等等！晖王殿下和几位大人们在正厅议事，我去通传一声！哎！别闯啊！”
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十七没能拦得住膀大腰圆的顾洪城，让他撞开了正厅的门。
“义父！”
顾长兮回头，惊讶的看着他。
顾洪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见她无事，悬着的心也就稍稍放下来了。
今夜，淮中八百里加急，皇上急召大臣入宫商议，句句关于天外谷，他听得心突突直跳。
刚散了，就骑快马奔去医馆，看到人去楼空，顿觉不妙，转头就往晖王府奔去。
“义父可为我证明，义山一战，是谷主开谷救人，当时我也在的，就在那时我认识的义父。”
顾长兮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顾洪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兮姑娘不要怪我等多疑，此事实在是关系体大，务必确保五万一才是。”
幕僚表示歉意。
“你们也是为了晖王殿下着想。”
顾长兮挥挥手，表示不是小气的人。
“那可否帮忙联系谷主，她捅出的篓子总归要收拾吧。”
“我尽力。”
顾长兮抽了抽嘴角，表示：我怎么一人分两角啊！
“明日我要去淮中。”
沉暮夜放下茶盏，淡淡道。
“那我陪殿下同去。”
顾长兮一脸认真。
闻言，他脸上难得展露出笑容。
顾洪城抱拳，“我愿调动兵力，一路保护晖王殿下安全。”
沉暮夜摆手，示意不必，“自有鹰骑。”
大军出动，未免会动摇民心，造成恐慌。
顾洪城理解晖王殿下的安排，“若日后是有用的着臣地方，尽管张口。”
沉暮夜颔首。
幕僚们还在和晖王商议细节。
顾长兮插不上话去，想了想，出了正厅去寻小玥儿，正趴在锦被中，翘着小屁股，睡得正酣，一脸无忧无虑。
她摸了摸颅顶，眼中浸满温柔，“娘亲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好在晖王府里，还有阿续哥哥陪着。”
这样，她也能放心。
替小玥儿掖好被角，留下信笺，强忍下不舍的心绪，将门悄悄关上，退了出去。
去隔壁屋里，看了眼沉续。
将新研制好的药方交代给乳娘，“每天按时给阿续煎药，他要是嫌苦偷懒不喝，就去东街的蜜饯局，买些甜果。”
乳娘细心记下。
“兮姑娘一定和殿下平安归来啊。”
顾长兮点点头，“一定。”
就算为了小玥儿和那个还未找回的孩子，她也要回来！
这一去，注定前路未卜。
顾长兮没有退缩的道理，身上扛着天外谷的重担，曾受荫蔽，当衔环以报。
清晨，天蒙蒙亮。
下了一夜的雨，天总算是放晴了。
春风又绿了柳叶嫩芽，一夜疯长了出来，放眼皆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顾长兮揣上两本医书，为了节省时间，和沉暮夜骑上千里马，直奔淮中而。
路途时，理清事态思路。
因着谷训，有关牵机毒的记载被封锁起来，泽玉估只能摸着大概位置，烧了藏书阁。
又趁灭火大家手忙脚乱时，取走牵机毒。
都怪平时大意，谷中人都是性情纯粹干净的，顾长兮从未想过设防，没想到会出泽玉这类人渣。
她因给沉续治病，因缘际会下，先后获得两本有关记载牵机毒的医书，也算诸多坏事中，唯一一件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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