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孕 仇人得见
顾长兮随着人群到了正厅，找处偏地落座。
宴席以曲水流觞的形势，配管弦丝竹声，天山寒竹叶煮水，平添出几分风雅。
“母亲这席面做得真是不错，我刚听不少官眷在夸呢。”
顾嫣然轻摇手中羽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顺着母亲忧忡视线，看向了角落里的人，不禁嗤笑一声。
“就这样的货色？晖王殿下居然好这口。”
再普通不过的样貌，平平无奇，没成想能入不近女色的晖王眼，倒真是稀奇了。
“我一开始也轻视了这村妇！”
卫晴然咬着牙，恨恨的低声道。
“她的本事不在脸盘身段上，她能给世子医病！”
因这层原因，一向不喜欢应酬交际的晖王，今儿也见的登了顾府门，借着宴席，送上谢礼。
“什么？”顾嫣然蹙着柳眉，握着羽扇的手微微紧起，“怎么从未有所耳闻？”
只是听说，那世子病了多年，前月病得就剩一口气在吊着。
没成想那村妇，竟能医好！
“传出去有人想杀了她怎么办！自然是要瞒得不透风，晖王拿小世子跟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呢，能救小世子的人，定然也爱屋及乌。”
顾嫣然浑然不在意那些，满心思装着别的事。
她想知道……
“既然那村妇，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是不是也会看……”
卫晴然捏紧帕子，皱眉思虑着。
“或许会，可若她是个嘴不严的。”
顾嫣然有些急切的打断，母亲那些顾忌，她怎不知，可
“母亲，五年了，自那贱人死了，已经过去五年！我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
“而皇后赐进府的贵妾有了身孕！”
端丽的面容一寸寸破裂，变得扭曲。
她再也等不起了！
“什么？！”
卫晴然听到女儿如此说，急得差点丢了帕子。
皇后送来的贵妾！
要是让她抢先生下儿子，那之前所有辛苦筹划，不都付诸东流了吗！
“皇后本就不喜我是个庶女，若是我再没有子嗣，这辈子就与太子妃这个位置无缘了！”
太子现在是顾惜她的，可他身边美人无数，情爱几时长久。
有了儿子和地位，才是最能靠得住的。
“当年，我们用尽法子，才除去那个贱人！可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
卫晴然愤叹道。
顾嫣然瞥了眼外头太阳，刺眼的光晃得人心里发慌。
“青天白日的，提个死人作甚。”
顾长兮正品着茶，总觉得身后如芒刺背。
回身遥遥一望，看到卫晴然母女后，她大方颔首示意。
“去叫她过来。”
卫晴然吩咐一旁婢女。
婢女去请顾长兮，她起身离座，朝她们母女走去，礼貌唤道。
“夫人，二小姐。”
顾嫣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眼。
那声二小姐，听得刺耳朵，强调道：你该叫我侧妃。”
顾长兮轻笑。
“侧妃和妃，差一字却是天壤之别。”
顾嫣然起了怒意。
这些年，背地里少不了嘲笑她的人，可当她面敢说出来，这还是头一个。
“别以为你得父亲青眼，又医了几天小世子，便能抖抖毛，麻雀变凤凰了！”
顾嫣然讥讽道。
她算个什么东西！
自以为沾了点官眷的影子边，简直痴心妄想！
“想来我是有福气的，才会遇到义父，可有福没福，却难说的很，没福气的才会计较细枝末节。”
“是吧，太子侧妃。”
顾长兮特意强调了‘侧妃’两字。
既然顾嫣然那么愿意听，她不介意多说几遍。
“好了。”
卫晴然拉住顾嫣然袖子，再说下去，就更不成体统了。
刚刚她们声音大了些，已经引起别人侧目了，这可不是逞口舌，斗气的地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你医术很好？”
顾嫣然敛住火气，问。
“是。”
她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平坦的肚子，带着丝期许。
“可通晓妇人之症？”
顾长兮看穿她心思，勾起笑容。
“最通不孕之症。”
她声音有些大，也或是心虚，顾嫣然飞快的扫了一圈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暗暗松口气。
“你低声些，不要乱讲。”
这件事，顾嫣然本就难以启齿，再让旁人听了去。
“想要治好病，最好不要讳疾忌医。”
顾长兮好心提醒她。
“你可有完全把握？”
顾嫣然急切的想要个肯定答案。
这些年，她私下见了不少郎中，用了不知多少珍贵药材，都是不成的。
真的是快走投无路，要么断然不会求到她跟前去。
顾长兮看她这幅样子，嘴角略微上前一带。
“做事在人，成事在天。”
顾嫣然沉下脸色，“你什么意思？”
“做人要积德行善，否则报应不爽，午夜梦魇，纠缠不休。”
顾长兮幽幽地开口。
她闻言，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脸颊。
随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顾长兮淡笑不语。
以害死嫡姐和孩子为代价，脚踩两条人命，都没爬上太子妃位！多年无所出！
这都是报应！
是顾嫣然的报应！
她怒不可遏，脑壳渐渐剧痛起来，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时常梦魇惊惧，不知何时便有了头痛固疾。
“没事吧，嫣儿。”
卫晴然担心的安抚着，转而斥道。
“兮姑娘，都说医者乃菩萨心肠，可没说让你抢菩萨营生，去披卦看相!”
顾长兮满脸无辜。
“我只是随口说两句通俗的偈语而已。 ”
倒显得她们母女，做贼心虚了！
“嫣然。”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剑拔弩张的气氛。
顾长兮顷刻绷直了身子，全身血液凝固在一起，耳边响起冰冷的回音，‘把这个贱种，扔出去喂狗！’
一遍遍，又一遍遍……
“嫣然，你怎么在这，让我找了半天。”
沉安煜和顾洪城一道过来。
他身上那股翩翩如玉的书生气，如同往昔。
全都是假象！
谁能想到这幅温和尔雅的皮囊下，和小姨子通奸，置发妻和无辜的孩子于死地！
沉安煜上前，将顾嫣然揽入怀中，亲昵的旁若无人。
“殿下，还有外人在呢。”
顾嫣然软软撒着娇。
卫晴然拉着还怔神中的顾长兮，识趣退后几步。
沉安煜看向顾长兮，问道。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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