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平生愿（四）
不管怎么样闹别扭，阿音还是没忘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回一趟日本的初衷。之前那张和越前龙马他们同航班的机票自然是做了废，她想了很多个借口才把月城夫妇给糊弄了过去，重新拿护照又订了一张。
在机场遇见手冢国光还是挺意外的。
“你跟踪我？”阿音语气不善。
手冢国光就那么随意睥睨她一眼，十分的不屑，“……想太多。”
她讪讪的摸摸鼻子，“怎么突然要回日本了？”
手冢国光的看着她，垂眸隐了情绪，声音温和下来，“龙崎教练生病，我回去做日美青少年网球对抗赛日本队的代理教练。”
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月城音就又开始不要命的开始得瑟，“诶呀，真不得了……直接当教练了啊……”
果真，她话一出口，手冢国光就变了脸色，“月城音你就不会正常点？”
她挑衅的冲他扬眉，“哦……你管我？”
“我没管你。”黑着脸撂下这句话之后就进了检票口。
月城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能给的，就不要留太多希望。
回到日本后，月城音直接就去了柿木街，在周围几家便利店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确定了高桥家的准确住址。
她现在门牌前看了一会儿，确定户主是高桥无疑之后才开始敲门。
半天仍不见有人开门，反倒是邻居家的一个小孩儿趴在墙头瞪着眼睛对她说，“高桥叔叔一周前就搬走啦！你再敲门也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阿音蹙着眉问他，“他搬去哪了？”
“大阪，有好吃章鱼烧的大阪！”一提到吃的，小朋友整个眼睛都亮了。
就在阿音还想问下去的时候，小朋友突然扁了扁嘴，委屈道，“高桥叔叔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告诉，我还是无意间听到高桥叔叔讲电话才知道他去了大阪的。”
搬走了？
突然间就又没了头绪，阿音有些无措的开始在街上晃荡。
果然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阿音在运动公园内网球场边一直坐到了天黑，才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回家睡觉。漆黑幽长的街道，昏暗的灯光随着树影摇曳，给平静无波澜的夜景平添了几分萧瑟。
阿音踩着自己的影子低头往前走，专注的想着什么，迎头撞上了立在街灯下的人。
还未抬头嘴上快了一步便说了句，“抱歉。”
“你走路不用眼睛的吗？”
越前龙马清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音猛地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越前龙马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再有一百步左右就到我家门口了，你说我在这里干什么？”
“……看月亮？看星星？”月城音接着他的话顺口回道。
“笨蛋。”
“哦，越前同学你慢慢看，笨蛋我就先回家了，拜拜。”
越前龙马迅速扯住她的胳膊，有些烦躁的沉声道，“月、城、音。”
阿音目光凝视在他扯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片刻，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眸子，越前龙马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
“我回不回来是我自己决定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阿音偏过脸，不甚在意的说道。
“不二学长说的果然没错……你说话就不能信。”他的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眸子忽的点燃一抹清亮。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啊，什么叫做我说的话就不能信……”话语在越前龙马突然抱住她的时候戛然而止。
阿音脑袋当场死机，只感鼻腔周遭全部都充斥着清新的洗发水香味。
肩头传来闷闷的声音，“对不起。”
见她没有反应，越前龙马加深了这个拥抱，彻底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上，深呼一口气，
“阿音，对不起。”
阿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耳边受着他头发的厮磨，脸红了一大片，有些结巴的回道，“为……为什么说……说对不起？”
“在德国，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让你生气了……对不起。”声音不大，若不是他正好在她耳边，根本就听不到。
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绕着她的脖子磨啊磨，阿音感觉腿脚发软，有点脑充血。
啊啊啊啊越前龙马你这样太犯规了！
(////)
感觉到了她明显的心跳，越前龙马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尴尬处境，刚才抱住她完全是无意识的，现在有了意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脸爆红，抱着不是，松开又暴露了自己脸红……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了片刻，阿音率先开口，“能松开我吗……脖子有点痒……”
“哦。”越前龙马立马松开手别过脸去。
阿音头扭到了和他相反的方向，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看见了他脸颊的红晕，忽的感觉心情不错，“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了。”
听到这话，越前龙马才转过头看她，琥珀色的眸子中似乎闪着琉璃般的光芒，嘴角所有似无的上扬，“笨蛋，你还差的远呢。”
阿音嘴角抽抽，“真该把你刚才道歉的话用录音笔给录下来……”
越前龙马恢复了往日的嚣张嘴脸，“然而你并没有。”
“要不你再道一次歉，我这次保证录下来！”阿音说着从包里掏出录音笔，举到他嘴边。
越前龙马有些无语的看她一眼，从她身边侧身走过，“我回家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小少年竟然失了眠。
有时候事件的发展变化会让人感觉到很奇妙，想来前几天她和越前龙马还在德国闹得不欢而散，昨天晚上又因为一声道歉和一个不明所以的拥抱像小孩子一般握手言和了。
除了当初回来的初衷之外，阿音又为自己的的留下多了一个理由。
当晚，阿音没睡，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傻笑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的就跑到越前龙马家里报道。
南次郎站在回廊打哈欠伸懒腰，十分惬意的看着在厨房忙着做早饭的伦子，一脸感慨，自家媳妇儿就是能干啊。又做了几个伸展，听见门铃响了，疑惑着是谁这么大清早的跑来串门，然后就看见正兴冲冲和自己打招呼的阿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一定是我早上醒来的方式不对。”
阿音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屋里走，“几天不见伦子阿姨又变漂亮了啊”
“阿音你怎么回来了？”
“哈哈当然是想您了呗”
“是吗，你还没吃早饭吧，待会儿就留下一起吃吧。”
南次郎一脸无语的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老婆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阿姨，龙马他还没起床吗？”
“刚才我叫过他了，这会儿了还没下来估计是又睡着了吧”
“要不我去叫他起床吧，今天他不是还要去集训吗嘛。”
“好，就拜托你了。”
南次郎翻了个白眼，看吧看吧露出本性了
站在越前龙马房门口时，阿音小小的激动了。
第一次进越前龙马的房间，而且还是这种在他睡着还没醒得情况下，如果他喜欢裸睡什么的
然而，门打不开。
shit
只能老老实实的敲门了。
许久，大概是见她这么执着的敲门，才一脸不情愿的打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抱怨，“你是不是很闲啊？”
阿音楞了一下，继续笑嘻嘻的说，“嗯嗯，确实挺闲的。”
要不然，也不会大清早的跑来敲你家的门了。
越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小小叹了口气，“你先下楼吧，我等会儿就下去。”
眼见他就要把门关上了，阿音直接伸腿卡住了门，笑的一脸荡漾，“我就在这里等你，省的你转头又睡了。”
越前龙马面色有些僵硬，“……我要换衣服。”
阿音挑挑眉，“你换就换呗，还怕我偷看不成？”
“……怕。”
“……”
吃早饭的时候阿音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饭桌上越前夫妇气氛诡异的看着一直朝越前龙马献殷勤的月城音，不由的相视一笑。
越前龙马有点受不了自家父母的眼神了，快速把饭扒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话落，站起来就走。
阿音兴致勃勃给他加菜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猝不及防的被突然走掉的他弄得一愣，二话不说也直接站起来拿纸巾擦嘴，“叔叔阿姨我也吃好了先走了拜拜有空来看你们！”
伦子无可奈何的看着追着龙马跑走的阿音，“南次郎，你说阿音她会不会有一天受不了龙马的脾气走掉啊？”
正在低头吃饭的南次郎被自家媳妇莫名其妙的话呛到了，嗤鼻回道，“受不了？哼，她正乐在其中呢。”
直至穿过布满绿色苔癣植物的巷子，越前龙马才忍着一脸无语，状似无意的的转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音抚了抚鼻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啊，我没跟着你啊，这条路我不可以走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寂，越前垂眸看了她一眼，朝她逼近两步，沉声道，“说吧，有什么事？”
阿音讨好的嬉笑两声，“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带我去你们集训吧，我有点事找迹部帮忙……”
听到她的话，越前突然冷了脸，“你找他做什么？”
“……恩，喝茶磕瓜子什么的……”
“想都别想。”
“好好好，我不想我不想，你带我去你们集训总可以了吧。”阿音赔笑讨好，嘴角弯弯的，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希翼的探过身去看着他。
扑面而来的薄荷清香让刚好与她四目相视的越前龙马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略微尴尬的咳了声，“……你离的太近了。”
“额……”阿音后退了一步，挠头笑道，“不好意思。”
“恩。”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压着帽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发现月城音还在原地站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走，再磨蹭一会儿我就该迟到了。”
阿音笑嘻嘻的追上他，“来啦。”
刚到集训地，就在网球场遇见了迹部景吾几人在做热身训练，阿音直接撇下看起来不是多么开心的越前龙马就上前去打招呼。
看着姗姗而来的身影，迹部景吾略微有些诧异，“你不是在德国吗？”
阿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谁规定我必须待在德国不能回来还是怎么的？”
迹部景吾垂眸看了眼拍着他肩膀的手，皱着眉头嫌弃道，“把你的手拿开……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阿音促狭的看着他，微微侧身，“借一步说话。”
就在月城音俏生生的跟着越前出现在集训的时候，手冢的脸明显又冷了一个度数，并且直接质问越前龙马，“你带她过来做什么？”
越前龙马撇了一眼不远处正和迹部景吾交谈的月城音，淡淡的说道，“她厚着脸皮非要跟来我能管的住她？”
闻言，手冢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月城音和越前龙马又和好如初了……
越前龙马没有空去感受手冢国光突然的低沉情绪，状似无意，实则非常不爽的看着避开众人眼线单独到一边谈事情的月城音和迹部景吾，直到月城音又嬉皮笑脸的朝他跑过来时，他才稍微缓了脸色。
虽然是缓了脸色，但是看起来还依旧是臭着一张脸，看谁都不爽的样子，“开心了？你什么时候走？”
阿音好笑的挑挑眉，“我就刚来你就赶我走？越前同学你们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人情啊——”
刚才还站在原地沉思的迹部景吾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知觉的靠近了，脸色算不上多么好看，所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月城音，“月城音你就回去等消息吧，我尽快让人去查。”
阿音客气的笑笑，“那就多谢你了迹部。”
“恩。”迹部景吾蹙着眉看着她。
阿音点点头，“那就等你消息了。”话落就朝着不打招呼就转头离开的越前龙马追了过去，颇有些无奈的喊道，“诶，我说你等等我啊。”
越前龙马偏头看着，咧嘴嗤笑道，“腿太短了你。”
阳光不温柔，在那一瞬间刺痛了阿音的眼睛，漫天的记忆像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回放，笑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嚣张的样子，担忧的样子，难过的样子……无论怎样的变化，始终是那同一个人。
始终都那么好看。
或许是着了魔，也或许是应了景，那天，在那样的日光下，迎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她脱口而出的大喊，
“越前龙马我喜欢你！”
前面少年脊背僵直，停了脚步，被突然而至的表白给震惊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浅色的阳光跳耀在他墨绿色的发上，藏在发里的耳朵控制不住的变的通红，逐渐蔓延整个脸部，微微侧头眼中满是流光的看着她。
周围响起了起哄声，口哨声，以及气急败坏声。
后知后觉的月城音尴尬的眨眨眼，一脸正经的又说，“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
“果然是她的风格……”乾贞智看的满头黑线吐槽道。
大石也无语的笑笑，扶了扶额头，“告白之后马上若无其事的否认……也就她能做的这么自然了吧。”转眼看了看正在给其他学校队员八卦的菊丸，眸光暖了暖，继而又叹了口气，“英二，不要乱说，阿音现在肯定正躲在那个角落里后悔呢……”
菊丸英二倒是乐呵的手舞足蹈，“我早就看小音音对小不点不正常了，哈哈，看那家伙刚才窘迫的样子，笑死我了……”
桃城武幽深的眸子里也隐约有些期待，青春啊青春。
手冢国光冰山脸并没有多少变化，僵硬着身子转身就阴着脸命令人马上入场训练。
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的不二周助饶有兴趣的笑眯眯站在他身边，“这样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了，是吧手冢。”
手冢国光抿抿唇，有些疲惫的叹口气，“结束了。”
这场本就不该有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比起手冢国光淡定的认命，抱着毛巾刚踏进球场的龙崎樱乃显然有些激动，如小鹿般通红的眼睛闪烁着，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
后脚跟着踏进球场的小坂田也愣愣的看着越前龙马的方向，有些懊悔的抓抓头发，“啊啊啊啊啊月城同学好狡猾啊！我也要告白我也要！”
樱乃低头扯了扯小坂田的手，“朋香……”
小坂田从自己情绪里回神，抓住樱乃的手，“龙马没有同意她的表白……这这这就说明我们还有机会！樱乃我们一起加油，不要放弃啊！”
龙崎樱乃苦笑着摇摇头，“不行了，我们没有机会了……”
早些天在天台看到月城音和越前龙马两人单独坐在一起聊天时，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藏不住的。
龙马君从来都没有对我们那样笑过，就像是撒了星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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