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不聪明

她不敢相信。
她是沈玉莹，沈玉莹的模样，她再熟悉不过。
她是沈家嫡长女，是大房唯一的姑娘。
她不仅仅是沈玉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沈玉莹的娘，是县令大人沈砚山的原配夫人。
她的娘，才貌双全，聪慧过人。
她是大户人家的闺秀。
只是后来娘犯错被休掉了。
她娘被赶出府的时候，带着她。
沈砚山不喜欢娘，嫌弃娘没有文化。娘被赶出沈府后，带着她改嫁了，嫁给了沈玉婷的父亲，当初沈砚山同窗好友，现任江南盐铁副提督的沈博仁。
娘带着沈玉婷改嫁到了沈家，她的身份，瞬间提高了。
可是，随即她又失宠了。
沈玉婷的娘怀孕了。
沈玉婷是嫡长女，本应该得到更多的东西。
沈玉婷不满足，想抢走属于她的嫡长女的名分。
于是，在一次沈砚山外出考察的路途中，沈玉婷设计陷害她的亲哥哥沈卫宁，让她娘气急攻心，吐血昏迷。
沈玉婷的娘趁机抱住了沈砚山，并且有了身孕。
娘死了。
娘死的那天晚上，娘还拉着她的手，哭着求她不要恨姐姐。
那时候，沈玉莹太过伤心，没听进去，她只是一味怨恨沈玉婷，她不知道她娘临终前说了啥。
直到昨天傍晚，小墨蛇咬伤了刘氏的胳膊，沈玉婷才猛然惊觉，这条小墨蛇不寻常。
刘氏死了，这条小墨蛇竟然能活。
沈玉婷想起了小墨蛇咬她胳膊的情景。
“我娘说，这是我娘的救命恩人，是我沈家的贵人。”沈玉莹喃喃自语，“它是蛇精吗？如果真的是蛇精，那我岂不成妖精了？”
沈玉莹从来没有见过蛇，也没有养过蛇，她从未想过，蛇能够修炼成精的。
可它是蛇，这就毋庸置疑。
它有灵性，还记得她的话。
沈玉莹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口，叫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
她不再折腾小墨蛇了。
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
洗完了，丫鬟们扶着她坐在镜台前面，帮她梳理头发。
她用了最新的胭脂水粉，抹了些胭脂。
等着丫鬟们弄好了，沈玉莹起身。
她往外走，迎面撞见了宋盼儿。
宋盼儿看到她，皱眉问道：“你今天要出门吗？”
沈玉莹的心砰砰直跳，不答话。
“你要去镇上啊？”宋盼儿又问。
“是。”
“你去镇上干嘛呀？”宋盼儿道，“快点收拾衣裳，我送你去。”
沈玉莹的嘴唇蠕动着。
她犹豫了半晌，道：“我……我不去镇上。”
宋盼儿狐疑盯着她，不说话。
沈玉莹心虚低垂了头，避开了宋盼儿犀利的目光。
片刻，她抬起头，神情坚毅，道：“娘，我不去了。您跟大伯说说，让他别去了，我不去了。”
沈玉婷是沈家的女儿。
若沈玉婷去参选秀女，必须是嫡女。
沈玉婷不去。
沈玉婷不去的理由，就是她已经毁容了，她不能丢了沈家的颜面，让沈家蒙羞。
沈玉婷不能丢了沈家的颜面，沈玉莹却能。
沈玉莹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真正的千金小姐，而且沈玉莹比沈玉婷漂亮，比沈玉婷讨喜。
沈玉婷不去，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
而沈玉莹，她不需要！
她根本瞧不上这个名额。
“你不去？”宋盼儿挑眉问她。
沈玉莹点点头。
宋盼儿冷笑了几声，道：“你倒是识趣，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的斤两。行吧，我去说。”
沈玉莹松了口气。
她心里，有点慌乱。
“……娘，我有点饿了，厨房有吃的吗？”沈玉莹转移话题。
宋盼儿淡淡嗯了声，让丫鬟把早膳端过来。
丫鬟将食盒递到了沈玉莹的跟前。
沈玉莹慢慢打开盖子。
早膳摆满了一桌。
沈玉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娘，我吃饱了，我先去读书了。”沈玉莹忙站起身，朝宋盼儿告辞。
宋盼儿没留她。
沈玉莹离开后，宋盼儿的眉眼阴沉下来。
这孩子，越发没规矩了，居然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离去，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奶奶，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翠柳问宋盼儿，“二小姐以前吃饭，向来准时的，今天……”
宋盼儿冷哼一声：“谁知道呢？她现在翅膀硬了，咱们管不住她。”
“那……”翠柳欲言又止。
宋盼儿瞪她一眼：“还不快去做事？杵着做甚？”
翠柳低首，退了出去。
她走远了，又回头看了眼宋盼儿。
宋盼儿脸颊上有巴掌印，嘴角微肿，显得有点狼狈。
翠柳心里嘀咕：奶奶平素挺疼爱二小姐的，怎么这件事闹起来，奶奶反而打了二小姐耳光呢？
她不懂。
——
沈玉婷的院子里，沈玉婷也很纳闷。
昨天晚上她睡下后，突然被吵醒，说老爷子摔断了腿，请郎中去诊治，郎中说要躺半年，不能挪地方，否则老爷子会死翘翘。
“……你确定，祖父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沈玉婷担忧问郎中。
郎中说：“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底子好，身体硬朗，不会有什么大病，只要安心调养，三四月左右就无碍了。”
沈玉婷松了口气。
“爹爹，既然祖父要在家里静养，我便搬回来陪祖母和爹爹、娘亲吧，免得祖父孤单。”沈玉婷对她爹爹沈砚山道。
这段日子，沈玉婷很受沈砚山的宠爱。
他每天晚上都歇息在她屋子里。
所以，听她这么说，沈砚山立马点头：“好。”
沈家的产业，都是交给沈砚山打理。
他现在还没有官职，没资格买宅院和铺面，所以租赁了一处民宅，供家里人居住。
沈玉婷的房间，布局宽敞，装饰豪华，和沈砚山的屋子差不多。
沈砚山和宋盼儿，都非常喜欢沈玉婷这个女儿。
宋盼儿更是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
“你搬回来也好。”宋盼儿笑道，“我怕你祖父闲下来会想念你。”
沈玉婷抿唇笑了笑。
她的眼睛里，闪过几丝狠厉。
沈玉莹，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踩踏在你头顶上。
沈砚山送走了郎中，吩咐小厮去找大夫。
他和妻子坐在屋檐下的长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宋盼儿道：“玉莹不想去，她不是说不想丢了咱们沈家的颜面吗？她不去算了，反正她也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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