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离
十二流离
“听你妈的话，妮妮。”路绍承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呜……嗯……呜……
佳妮准备找子枫对质。
漫天春雨里。
“我有和你早恋吗？”
“……”
“你妈跑来我家闹得哪出？你说话呀？”
“佳妮，我没有和我妈那样说过，我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想。不过，我……”他已经拉起佳妮的手，指尖传来的情愫，佳妮从未体会。
……
高二要结束的春天里，只有路佳妮陪着兰兰，去医院解决一个天大的秘密：兰兰的成绩不理想，母亲逼得紧随即又陡然离世，兰兰索性破罐子破摔，心中的芥蒂越聚越多。
沈兰兰的肤色是小麦色，一米七零的身材鹤立鸡群，体态匀称，健康阳光，眉目妖娆。
父亲就是同和医院的院长沈从心，少时工作忙无暇顾及兰兰，长大又一定要沈兰兰三年高中毕业后考取医大，可此番与她心中的梦想南辕北辙，心中愤然。
兰兰从小家境优渥，尤其是母亲对她要求过于苛责，以至于青春叛逆期的遗留综合症延续很久，总是我行我素。
母亲对于兰兰的苛责程度，一般人无法理解。路佳妮却深有体会，上学时也去过兰兰的家，兰兰出来招呼她，佳妮看到的是她脸上的触目惊心的抓痕和掌印。
佳妮惊恐：“兰兰，好像打过架呀！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胳膊，噢！胳膊是怎么回事？”佳妮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嘴巴依然合不拢。
兰兰自顾自把胳膊的反面掰过来看，下面有好几道青痕，有深紫色的；有发黑的，“哼，没事，还好。”
“天，兰兰。你的你的鼻子！”
正说着，几滴血顺着兰兰的鼻孔流出。
也许是路佳妮的惊呼声有点儿大，把里屋兰兰的母亲直接招引出来。沈母齐耳短发，一副方框镜片下有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看她出来，佳妮吓得立刻噤声，沈母走到茶几前，到了一杯水，又从她的身边掠过，并未打招呼，也没做停留，只是瞟了一眼。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压得佳妮喘不过气来，佳妮低着头挪揄自语。
“伯母，您好。”
“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沈兰兰给佳妮也到了一杯水：“给，你喝水。”把水端到佳妮面前时，佳妮又看到了兰兰受伤的手指，有抽打的血印。
“兰兰，你到底怎么了！”
“这只是站在泥潭的边缘，被溅了一些泥浆而已，算好的。”这话兰兰说得如此隐晦，可是佳妮明白听出来了，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兰兰在家所受非人待遇。
佳妮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她把水接过来放下。顺势拉起沈兰兰的手：“是谁打的吗？”
“谁？”
“你妈妈？”
沈兰兰不出声，脸上依然是一副倔强而强硬的表情。
佳妮觉得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快要窒息，“兰兰，我们出去！”
沈兰兰站在那里，不动。佳妮拉扯她，“走吧。”好不容易拽走，沈母的门里似乎有动静，门打开。
沈母似乎一直在打探外屋兰兰的动静，“你们要去哪里？兰兰的钢琴还没练完！”
“阿姨，我和兰兰去学校问作业，就一会儿。”佳妮心生一计。
“快点回来！”说完，门又被狠/狠碰上。
两人一起出门。
路上，沈兰兰告诉佳妮。
自己自小学钢琴，过关斩将，一路考级钢琴证书直达十级，她喜欢唱歌，是时下流行的唱法。可是沈母要兰兰不要唱通俗的唱法，要那种所谓的高雅的美声唱法，咿咿呀呀。
而且对兰兰的功课看得很紧，兰兰一个人出去玩是不行的，如果有同学陪着还好，没有同学是不行的，而且必须是女同学。
如果琴没练好；学习成绩没有提高，不仅被限制出门，还会受到各种旁人不能体会的体罚。
沈兰兰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佳妮听得神经紧绷，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应该被父母疼爱，一种不会伤及肌肤肉/体的疼爱。可是沈父沈从心常年忙于工作，沈母美其名曰爱她，可是这是怎样一种变态的说辞。
如果兰兰没有达到所谓的要求，妈妈甚至会把兰兰的双腿放在冷的自来水管下冲冷水，以致兰兰在成年后漫长的岁月里，被风湿性关节炎所困扰，双腿疼痛。
那强加于身的暴打的余孽，在今后的余生要用多少自卑来偿还？
所有的过往祭奠着佳妮和兰兰的年少，揪心斑驳的影像幻影间是没有谁能躲得过的不堪，青春不是静静溪流潋滟飘过，是膈应与别扭并存。这一切，都藏在记忆的深处，不曾触碰，可童年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拔不尽的冬季草根，在某个春萌的清晨冒出头来，缠绕在心头，惊梦而醒。
在后来的佳妮看来，兰兰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多多少少有点抑郁症的迹象。她觉得，兰兰抑郁，但是是善良，甚至善良到脆弱，这也是兰兰的母亲带给她的痛苦。
沈母刚刚作古。
母亲走了，再没人管得了沈兰兰，想着兰兰那跌宕流离的青春。
郁懑地和一个校外叫“小黑哥”的帅哥来往，兰兰犯花痴，总是炫耀“小黑哥”有多帅，他的手下铁粉兄弟众多。如果佳妮和燕思怡有什么不爽的事情，就来找自己，自己自然会有人替她们摆平。
可是还没等佳妮找她摆平什么事；沈兰兰自己倒出事了。
她的肚子里多了一块莫名奇妙的东西，大姨妈也好久不来报道了。佳妮拖着她去医院，当时佳妮惊心动魄。
谁负了谁；谁爱了谁，不过是心甘情愿。
和兰兰一起去找“小黑哥”，可他早已经无影无踪，只有佳妮把自己的生活费掏出来，又去借点儿，凑钱陪着她悄悄地处理了。至今兰兰那呲牙咧嘴、生不如死的样子，佳妮死都不会忘。
要死守这个秘密，佳妮的好，兰兰不会忘。
可没过多久，黑哥每次定点，又来周末放学路上寻兰兰，正好碰到佳妮也在，兰兰不要佳妮操心。
路佳妮曾经要一个人义正言辞地去警告小黑哥，无意间告诉子枫，子枫吓一跳，这个女孩子，哪来的胆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去阻止呢？难道就眼瞅着兰兰滑进坑儿里！”
“兰兰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你管，以后离远点。”
“嗤，不用我管，她就是个傻瓜笨蛋，无药可救！”佳妮有些愤怒异常，“那些混蛋！”
胆子够肥的……
黑哥总是在兰兰出行的地方神出鬼没地出现，猝不及防。
子枫看不下去，担心佳妮出事，寻来欧阳少杰商量对策。
“马上高考了，你少管点儿闲事。”少杰看着功课优秀的潘子枫，何时起这个不苟于言笑而只是上进的好友，会如此想要对抗一帮社会渣子，不落忍又带出一帮子弟兄。
回头，果然在一个傍晚时分，遇到了黑哥和他的一帮子渣渣纠缠沈兰兰，佳妮也在。那黑哥两臂花纹，通身黝黑刚猛，胳膊和脖颈间金链闪闪。
眼瞅着一个混子要去对佳妮的脸上手！还在起哄，只不过人来人往，子枫在克制，可是热血已经冲上脑门。
上前，拉着佳妮要走。
“呦呵？这是谁呀？”黑哥已经凑近堵住去路，嘴里叼着根烟，仰着头。嘴里一股青烟喷出在子枫和佳妮脸颊边。
少杰过去：“谁让你把烟吐在人脸上的？啊？”质问他。
黑哥看他一眼，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穿的尖头皮鞋狠狠碾碎烟头，抬头两肩一怂，两手一摊开。
沈兰兰从那边过来，满脸不屑，其实她知道黑哥要的是什么，“黑子，你放他们走，路佳妮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佳妮我会不会站在这里你都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心里没数吗？你有脸还出现在我面前我无所谓，但是谁要对我的人动一动，你想想怎么样？”
黑哥剑眉紧皱，沉下脸，对着佳妮和子枫说道：“不要以为我不懂规矩吧，你们走开，我和兰兰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子枫看一眼兰兰，拉着佳妮就走，佳妮死活不走，回头看一眼兰兰，黑哥上手去牵住兰兰，“兰兰，我天天找你，等着你，你别不理我，兰兰我错了，我是有苦衷的，我被关进局子里了，我知道你找我找的苦，我错了。”
兰兰胳膊一甩：“我……我我，你就会我我。我找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还知道什么是苦衷？笑死了，我死去活来的时候你的苦衷算个屁！！”眼睛瞪得好大，似乎要把黑哥吞进肚子里。
“哼！你怎么不去死了才好！？”
那边一个小弟眼睛快要爆出来了，指着兰兰一顿吼：“喂！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大哥这么说话？小心我……”说着居然抡起手掌要去扇她的脸。
可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来，这边黑哥锃亮的皮鞋已经划了一道弧线，直接踢中小弟档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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