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合
一离合
“我草，手机没钱了。”路佳妮忍不住口吐芬芳，忽然她觉得日子过得糙了，自己也变糙了。
哎～
“没钱了？”，牛肉面馆的老板手中的那碗面条陡然间，悬在半空中。
路佳妮刚刚路过一家牛肉面馆儿，忽然觉得自己很饿，想着时间还早。
就把小电驴停顿下来，停在在路边上吃一碗面，就吃一碗牛肉的吧。
半空中的那碗面上面的浇头分量很足，她要的是一半牛杂；一半牛肉。
本来这种面贵的有两种浇头，一种牛杂；一种牛肉。客人也可以选择一样一半。
做生意的人往往对没钱这两个字很敏感，面馆老板想着自己已经把面下好了，路佳妮这边飚出一句：没钱了。
他担心路佳妮是不是吃霸王餐，就算不吃了，也岂不是白瞎了这碗好好的面。
“是手机欠费了，我吃完了一会儿到边上理发店蹭网，把你的钱付了，你别慌。”路佳妮接过面碗安慰掌柜的。
之前，佳妮剪头发去过旁边一家理发店，店里有免费的网络，佳妮可以把店老板的收款码拍照再去蹭网扫码。
佳妮端起面碗走到桌前，可是她感觉面店老板似乎还在紧盯着她。
她回头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车子在这。”佳妮向停在面店门前的电动车努努嘴，老板看了一眼又去接待下一个顾客了。
佳妮在桌前坐定，心想：钱太紧张了，连话费都没有多缴些，这过得叫什么日子？
面馆在马路一边一字排开，牛肉面馆遍地开花，每天早上六点红红火火地大门洞开。
熬着红色牛油汤的大铁锅放在店门前最显眼的位置，人们从门前走过，首先闻道的就是那喷香而火辣辣的牛油汤底味道。
火红的牛油是漂浮在汤底的上层，锅底才是真正地有料，烂熟的牛肉沉在锅底，汤里面没有渣滓。
所有的大料是用一块纱布捆扎起来，每一家的配料的配方其实都不会有太大差异，或许有那么些些不同，所以每个小店的老板都会认为自己的是最有滋味的。
路佳妮之前总是来了，会喊上一句：
“牛油面！”
或者，
“牛肉面！”
老板便会笑吟吟地应声回答：“好嘞！”
从一大筐摊平晾凉的半成品碱面上，用带着一次性卫生塑胶手套的的右手捞起一团碱面，丢入左手所持的竹子做的漏勺里，让滑溜弹韧的碱面在滚烫的开水大锅里汆烫一番。
捞出。
置于碗中，浇上火红的牛油汤，淋上点儿另一口小铁锅里熬的素汤，里面有：海带、豆腐。
佳妮会小心翼翼地端走。
每次养成了习惯，都是低着头一点点儿地挪步，因为要防止碰到别人或者自己，不能把牛油泼溅出来。如果把汤泼出来了蹭在身上，那牛油是永远也洗不掉了。
在饭桌上排开放着：葱花、香菜，佳妮会自行在碗里添加。
牛油面和牛肉面最根本的区别：牛油面只有汤；而牛肉面不仅有汤还有肉。
每每看着这碗百吃不厌的面，佳妮就会想起潘子枫一句话：
如果我有汤喝，你绝对就有肉吃。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原句不是这么说的好像。
路佳妮上高中的时候，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碗牛肉面，最多的时候是牛油面。
想着，吃了一碗牛肉面，心里也红火火的。佳妮感叹：也许，人生就是汤和肉不可兼得，她的心不知为什么揪得生疼。
起身，隔着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锅，烟雾缭绕间隐现少年懵懂的脸，潘子枫见了别人不笑，见了佳妮笑。
“你别笑了，笑得那么难看，连麻雀都被你吓飞了！”其实佳妮不希望他对着别人笑。
他笑得就是太好看了，所以骗他，结果他真的就不笑了。想着佳妮自己也笑了。
出面店门前，一只喵咪挡道，佳妮蹲下，用手套半空画圈逗它。猫咪长得很喜相，黑白分明对开脸，跳上跳下。
旁边一位大妈，脚蹬一双大红色自织毛靴，煞是扎眼，从路佳妮堵着的门前跨过，“你很喜欢这个猫仔呀！”她说佳妮。
佳妮意识到自己堵了店门，影响了老板生意，赶紧起身去理发店付了帐离开。
哎！工作还是要找到，今天出来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打开微信，佳妮还在朋友圈里翻找那个发布便民信息的微信好友，其实这位红姐的位置在微信通讯录很好找。
她的头像是一袭红彤彤的裙装，在佳妮看来有些瘆人这红色。
而且，还在自己的名字前面标注了大写的a字，像这样在名字前面标注a字的名字的人，往往都是想在别人的通讯录里占据最前面的位置，方便别人一眼就能找到自己。
翻开，看她的朋友圈，当天里面那么多工作信息。佳妮明显觉得信息比前不久多太多，也许是快过年了吧！
嗯，就这个吧！家具城销售顾问，就是卖家具的吧？
找好电话号码，“你好！”
“你们那边招聘吗？我是在红姐朋友圈看到您的电话，这就马上联系你了。”佳妮觉得用敬语您有些不妥，后面改成你的称呼。
那边倒是不觉得异样，是一个男人接电话，只管发话，“哦哦，对对，我们这边是缺少销售人员，你干过这个吗？”
干过这个吗？这句话在佳妮脑子里回旋了几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顿了有好一会儿，
那边男人有些迫切，“你收不到我的信号吗？喂喂。”
“听的到。”佳妮赶紧应答，想着自己之前超市卖场都做过。
就说到，“跟你说实话，什么我都卖过，销售业务能力这块你尽管放心！”
“行行，我们最近约个时间你尽管来。加我微信，定位发给你。”男人很利索地搜索电话号码，加了佳妮微信。
放下电话，此刻正值上班高峰时段，一整个街面全是乌泱泱的人和车。
马路其实很宽敞，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急匆匆地赶路，才显得异常拥挤不堪。
将近一个月没下雨了，天气异常干燥，灰尘漫天飞扬。路面的各种各样的车辆和代步工具，已经把佳妮目光所及之处的人群分为三六九等。轿车、摩托车和新旧电动车，甚至还有自行车，也有坐公交车的人。
这座城市，很大，一江汉水穿城而过。
骑着电动车，她一直都是在想着要不要去家具城上班，家具城离家也不太远，来回方便些。一路走来，路边的高楼大厦参差坐落，城市发展速度太快，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抛出老远。
要不是欣欣的出生，自己找工作很是吃力。
想着想着，路的这边出现一座酒店，酒店的大堂正上方电子屏幕打出的字幕：招聘客房服务员以及保洁员。
想着：客房部服务员应该不会，闻到家具城那种难闻的味道吧？要不来这里试试。
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去想想再联系家具城的工作。一路往回赶，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在这稍暖的阳光里，风尘仆仆。
这年，路佳妮已经二十六岁了，孩子欣欣也六岁半了。日子在指缝间怎么漏走的，谁也不知道。
眼看着时间还早，要去买点水果一类的给妈妈送过去，顺便接欣欣回自己和苏长康的家。
街边香味隔着老远已经飘过来了。那水煎包店老板一会煎萝卜馅的；一会儿蘑菇馅的；还有韭菜馅的。
这会儿是韭菜馅的，又想起子枫闻不得韭菜味，哎！
有一个小商贩推着一车苹果从身边走过，苹果醉人的香气缠绕在小贩周围。
佳妮上前去，分别在红色和绿色的苹果上拿手指轻掐了一下：妈妈段秋兰喜欢吃脆苹果，不爱吃面苹果。
这个方法是和妈妈学来的，以前妈妈每次也这样，可是每每被卖主所唾弃，这个习惯佳妮有时也很看不下去，可是看得多了，自己也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人往往就是这样：不管你和谁呆久了，尤其是自己的父母。他的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你明明是看不习惯的，可是偏偏会受到他（她）的影响，自己同样会照搬，会习惯，
直至它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小贩看着佳妮摆弄苹果，心里有些不舒服。
佳妮已经看出来了，连忙解释。“我弄坏的，我会买回去的。”
小贩没说话。
她很不好意思地付了钱才离开。
回身，一对年轻情侣也跟过来，“我挑几个吧，你等我一会儿。”女孩子软糯细语地说道。
“你挑，我等你。”男孩附身帮着女孩一起挑。佳妮缓缓走远了，老远回头看一眼并排挑苹果的情侣，像一幅画，低头：难道我不配也这样吗？
回到母亲段秋兰润苑公寓的家。
父亲路绍承在一边接过佳妮手里的苹果，欣欣不一会儿跑过来，脸上手上都是白色的面粉。
“哇！你又在干嘛？”
“我在帮姥爷做饭！包饺子。”欣欣虎头虎脑，大眼睛忽闪忽闪。
拥着乖巧懂事的欣欣，看着母亲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佳妮问妈妈：“妈！还好吧？”
段秋兰靠在沙发上，明显地已近面无血色。佳妮过去心疼地揽着妈妈的肩膀，头靠在上面，并不说话。
路绍承在一边看着：“你妈这个病，大夫说是骨髓无效造血，贫血会越来越严重，要么常年输血；要么骨髓移植，可你妈年纪大了，医学理论上不建议骨髓移植。”
佳妮听着，直挺挺地坐直，大声反问：“骨髓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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