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以雁聘

林柔一回头，就看着远处站着的谢筠，今日的一身翠绿像是要融入那一处景里。

        小姑娘发现人立马提起裙跑过去，惊的身边的秋儿喊着声：“姑娘。”好在随着林柔的方向看着了谢大人，才拉着其他人待在原地。

        “旻晟。”林柔站到人面前。

        也就两个字，谢筠就能听出林柔的情绪来，先出言问着人：“怎么了，来送裴世子回去不高兴吗？”

        在谢筠的印象里，林柔应当非常希望裴煜能回守城的。

        果然林柔摇着头，可她抬眸看着谢筠叹气说道：“可是攸宁，今日没有来。”

        谢筠立马就明白了，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牵着人的手走到自家马车里，如今都风不算大寒吹久了却也冷。

        远处的秋儿看着了这情形，才带着其他服侍的走近，守在一边。

        马车里，两人靠的很近，谢筠依旧牵着林柔的手，看着人不高兴，看着人垂眸不语。

        “柔儿，你要明白，他是殿下呀。”谢筠已经用了最柔和话来说，他的小姑娘总觉得所有人都如她一般不会改变。

        林柔依旧低着头，她自然知道，从小有那么多人同自己说过，李佑不单是攸宁是太子是殿下。而东宫不是她们玩乐的地方是权柄是象征。

        可她们就是在东宫里同攸宁一道高高兴兴的长大的。

        “攸宁既然能放裴煜回去，为何今日都不愿来相送的，殿下也要舍弃了吗？”林柔甚至不舍得说全这句话。

        她不敢相信，情谊到头，各自分散。

        “柔儿，你不知道殿下的难。在你眼里，天子是殿下的爹爹，圣人是殿下的母亲，朝堂应当畏惧未来的天子。”谢筠说着这话，他叹着气看着人，本来不想让他的小姑娘知道这些的。

        林柔看着谢筠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们又都又不是。殿下得自己走上去，他得赢过自己的父亲，才能走到百姓都心里去让群臣畏惧。而圣人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很多时候甚至不能是殿下的母亲。”谢筠说着这话，残忍确是事实。

        “旻晟，才三年。”林柔感叹着，感叹着时光。

        那一日的春日那一年的春闱，好似还在眼前，可如今她眼前的人却只有谢筠了。

        谢筠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朝堂上的举步维艰，太子为了裴煜今日一趟翠柏里所承受的压力，他也不希望林柔全然看着这些不好。小姑娘讲求情谊，他便也从情谊来讲。

        “很多时候亏欠也是一种连系，当互不相欠了，人也就走散了。”谢筠说的温柔，他时刻看着林柔的神色就人怕真的难过。

        林柔启初没明白这句话，当她完全听懂看着谢筠的眼睛，泪就止不住的落下，可她没有哭出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落泪。

        谢筠抱着人轻拍着林柔的后背，呢喃着：“不难过，不难过的。”

        人生便是如此，既有来者，就会有往回离开的人。

        抽抽噎噎的抬头，脱离谢筠的怀里。可林柔却紧紧的拉着人的手，说着：“你可别同我也走散了。”

        谢筠任何人用力拉着，看着人目光缱绻，点头说了句好。

        他的小姑娘不知道，他近来忙碌了几日，让人去老宅子里请了舅母舅舅入盛京来，不久就会到林府去。他们这辈子不会走散的，生同衾，死同穴，刻在一张墓碑上。

        当听着侍从跑来说，前院里谢氏舅母拿着一对雁上门来了。这个府里最高兴的人就属林珲了。他换了衣裳立马过去，到的比林大娘子还要快。

        这高兴劲让他的妻子都好奇，这女人家的事情，自己的夫君如何这般感兴趣。

        林珲的心里高兴啊，那时他喝了酒当真没有全醉，他同谢筠说了那么多无非希望真的有人能遵从心去定这三书六礼，去成男女婚约。

        而他也知道自己妹妹的心。

        多好啊，结两姓之约，得爱人相守。

        谢筠舅母看着先来的是位年轻男子，还心慌着以为林氏是看不上自己族氏要来赶人走，连忙起身。

        林珲看着人立马笑着说到：“是旻晟的舅母吧，舟车劳顿了，我母亲马上就来。”

        舅母这才又坐下，等林大娘子来就看着自己儿子同谢氏舅母不知说什么，聊的正欢。

        “母亲来了。”林珲立马笑着起身让母亲坐主位同人接着说。

        舅母看着林大娘子还赶不及感叹盛京里的大娘子果然雍容华贵的，看着高不可攀。手就被人牵住在。

        林大娘子热情万分，正事没说，就让跟着来的女使送茶送糕点的，让人用。

        舅母都被人客气的吓着，用了一些才说着今日来的正紧事：“我这外甥为人、处事处处都可，就是家中无长辈，也可怜其自己拉扯长大。”

        林大娘子立马笑着点头道：“筠哥儿的本事真是顶顶厉害，同我家珲哥儿也算交好。”

        听着对方开口夸了，舅母也算安下心来，直接说着本意：“我们知晓林氏门第，可男女婚嫁，总得求个合适，今日来便是为我那外甥来结个意。”

        说着就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帖子递上，里面是摘录谢氏的宗谱。

        林大娘子看着今日谢筠拿出来的诚意真没什么可挑剔的，立马让女使去把林氏的拿来以做定帖，还有林柔的生辰八字。

        舅母拿着这些立马揣着怀里就笑着告辞，林大娘子亲自送人出去。

        谢筠这个人林大娘子从前也想过，可当圣人赐冠后，那些有家底的士族都不敢来提林柔婚事，林大娘子自然都不在想着初来盛京的谢筠了。

        没想着这人，一提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还自己请了族氏舅母来请婚的，在盛京这般看重的都极少。

        等前面事都定下了，后院的林柔才晓得，谢筠真的来提自己的婚事了。

        林大娘子很快也来到林柔这里，看着自己女儿的高兴样，就知道这婚事可成。

        林柔看着母亲，还连声问着：“母亲，当真是谢筠让人来的？”

        林大娘子点头，让人把谢氏的定帖拿来，给自己女儿。

        “你看看，人来求取你当族氏的大娘子呢，里面是整个谢氏的生平，都让你来管。”大娘子说着都高兴，谢氏从前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同林氏也算不相上下的。

        如今盛京里结亲，这定帖最多也就写族氏三代宗子的，谢筠这密密麻麻的把一切都告诉自己女儿，交给自己女儿，林大娘子看着也算放下心来。与此刻，女子的婚嫁是天，而这夫君的好坏成就了后半辈子的好坏。

        林柔捧着帖子高兴的不得了，明明前几日她们也见着，这个人什么都没给自己透露的。

        林大娘子以为对方拿着生辰八字自要看上几日算上几日的，会约着自己女儿一见后才评定这婚事能不能成的。

        没想着第二日，谢府就浩浩汤汤的来送聘礼与聘书。

        这下就让盛京里其他士族看傻了眼，起先是佩服着这谢筠当真敢在天家眼皮底下抢人，而后是疑惑着不知这谢氏什么时候和林氏敲定的。

        这满街的聘礼，是谢筠给林柔的彰显，说着他想娶小姑娘的诚意与心。让人也不能背地里笑林柔没嫁太子是件多愚不可及的事情。

        这盛京里的人看着谢氏求取的模样，瞧瞧着样子，都不似娶妻，像是迎天上仙的。

        林柔待在后院里听着旁人说着谢筠送的礼有多壮观的，小姑娘高兴却不在礼的多少。

        她从前觉得后院很小，而她也当能如男子一般能顶天地，策马弯弓射大雕。

        可遇见谢筠后这一切就都变了，如今她能如愿，和一人相守。

        一切好像走到了最最好的地方。

        没想着前头热闹，后院里马上也围满了人，谢氏的舅母拿着金簪特意过来，拿给林柔。

        这是谁家婚嫁都没有的事情，金簪是男子可以选妻子的象征。若见面后满意才给人一只簪，可若不满意留下个彩缎来当压惊，这婚事也就黄了。

        可舅母拿着发簪来当着众人的前来问林柔：“我家外甥让我问问姑娘愿不愿意收下他的这只簪呢？”

        女使听着先是一愣然后就起哄着，让姑娘快收。林柔这才伸手，舅母就笑着，直接给人戴头上。

        谢氏的门风没有那么死板，看着孩儿们能觅得良缘，这些规程小事更改着也无妨，舅母看着林柔第一面也觉得小姑娘惹人喜爱。

        林大娘子看着那一箱一箱的东西也开始给女儿筹备嫁妆，看着林柔让人好好练练绣工、管家。

        戳戳女儿的额头说着：“马上也成大娘子了，该好好学着，谢氏无婆母，好也不好。可得你一人管家呢。”林大娘子真是担心着自己女儿的那甩手掌柜的模样。

        这回林柔也不推不反驳，乖乖的待在院里跟请来的教习学着。

        人定下了，日子很快也能定下。

        就在夏至之时，请人卜算了是个极其好的日子。

        谢氏舅母立马又来林府里，拿着合了的八字，拿着写下的日子。

        又一对大雁入门，成亲迎娶的日子就算板上钉钉。

        而林柔也从这一刻算是谢筠的妻子，只等着初夏的迎亲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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