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沙子

“ai？”我用手指轻轻按压后颈上的皮肤，却没有在呼唤中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ai的声音了。

        从那个突然的沉睡机制启动开始，一切就都变得不对劲——不仅如此，还有从劳伦的意外“苏醒”，而我在试图重新找回控制权时竟然失去了我在各项测试中长年引以为傲的自持力理智，大肆破坏周遭的一切，虽然这些记忆现在只留下了没有前因后果的断片。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牙关紧咬的焦虑感比扑面而来的热浪还要令我烦躁，更不用说头顶上盘旋着的依然打着劳伦尸体主意的那些怪物鸟——它们的牙齿是很锋利，但碰上我的皮肤，那些攻击和撕咬就如同挠痒痒一般无力。

        那些怪鸟的恼人叫声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和叠加中逐渐变成了另一种更加让人烦躁的刺耳噪音，我从未这么生气过，更不用说我才刚刚失控过一次——当这一阵因为愤怒而产生的耳鸣结束时，我才如同大梦初醒般让理智再度回笼，并且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在无意识中捏断了它们每一个的脖子，让那些坚硬而锋利的羽毛掉了一地。

        四处都是血迹，我的身上，劳伦残缺的身体上，沙子上——甚至还有一只吃得太饱的怪鸟被我直截了当地自外扯开了肚皮，让曾经属于劳伦身体的一部分的残留从里面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看着一地狼藉，我甩了甩手，发现自己身上□□，甚至没有地方擦掉手上的脏污。

        我视线下移，最终停在了劳伦身上那件破碎的外套上。

        虽然她已经不完整了（各种意义上），但拿来擦手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在仅剩的那块布料上蹭干净了双手，移动间发现身后的尾巴又一次消失了，适应了尾巴的支撑又再度失去，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缓了一会才重新找回平衡。

        这些沙子堆积起来的地面望不到尽头，日晒和高温无法杀死我，但也仅仅是无法杀死，那些由于高温而产生的不愉快和烦躁感同样能够驱使着我到处寻找阴凉湿润的地方躲避。

        迈开脚步之前，我想了想，俯身从那堆狼藉中翻找了一下，掰下了一块属于劳伦的头骨碎片。

        因为□□的状态下没有口袋，我只能把它暂时性地存放在我的身体里，让那块还算干净的碎骨缓缓下陷，融入我的皮肤之中，被里面一部分的身体组织收纳并包裹起来。

        滚烫的沙子吸饱了来自日晒的充沛能量，每走一步我的神经都向大脑传达一次清晰的热感提示，如果这样做会不影响移动速度，我真的很想把我的两只脚切下来扔掉。

        这里没有ai引导我。

        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盼着自己能够靠双脚走出这片金黄色的火炉——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空上的发热天体落下了几次，这也让几次的黑夜到来，夜间的寒冷成为了我的救赎，我喜爱它，却留不住它，而当路边的石头和一些干枯模样的活着的植物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猜自己已经快走到边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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