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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怎么办?


“只能是第四个人了。那个趴在天花板上的凶手。”琴仰止说:“明天找个有电话的地方,给镇所联系一下。总觉得还有些疑问。就好像有一条线索,就在眼皮子底下。”

        他说话声含糊,大概是困了:“冷吗?”睡着前把衣裳向她的方向均了均。

        外面有什么在嚎叫,听上去像是鬼叫声。

        “别怕只是风声,再说路驿都有护颂。”

        “我们还有多远能到城里?”桃九九问。

        “明天快中午的时候就能到了。”琴仰止说:“比米镇要大得多,我们到了那边等我和米镇镇所联系完,就去买车票,虽然一辆车坐的人多空气也不好,但骑马太遭罪了。”

        “然后呢?”

        “然后?再转一趟船,就到春山了。”

        桃九九缠着他讲一路去的风土人情,他讲了几句。

        米镇算是边陲,再往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废土。

        从米镇出来往东,一路则是往九州的中心前行,在琴仰止的形容中,城连着城,人挤着人,到处都有繁华的街道,每条道路上都有稠密的人流。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睡吧。”他含糊地说。手在桃九九背上拍一拍,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从决定带桃九九回春山后,他便并不太顾及男女之别。

        他要是结婚早,孩子也有桃九九这么大了。

        何况以后反正要结成师徒的。

        师父带徒弟在外行走,很多时候,既没法讲究什么男女之防,也从不会讲究什么男女之防,何况这基本是修士们默认的规矩。

        师徒之间无年龄、无性别、只有尊卑。这也是最初在那位皇帝陛下的坚持下,在社会风气仍然保守的情况下女修能快速广泛存在并迅速壮大起来的基石。

        一时是师徒,一生是师徒。师父是比父母还要更亲近的、对你更无所不知的人,更是性命相托的人。

        那位皇帝曾经慷慨激昂地说。师徒是突破男女性别的、最伟大的、最纯洁的关系。

        它突破一切世俗的桎梏,甚至突破人类自私本性,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倾注教授给另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类,只因为赏识对方的能力,认可对方拥有的潜能。

        人类必将因为这种伟大的情感,获得最终的胜利,回到九天之上重燃三界荣光。

        桃九九在电视看到过这一段。

        它总是被轮回播放,出现在所有大会的片头作为开场白。

        她不太喜欢那个人,总觉得那人莫名有点贱嗖嗖的。

        桃九九窝在暖烘烘的衣裳下面,静静听着琴仰止胸膛中沉稳有力的心跳,头又向上拱了拱。仰脸看着面前的人,他眼睛闭着,似乎真的睡了,连呼吸也平稳。

        琴仰止颈侧的动脉像一条埋伏在白皙皮肤下的青色蚯蚓,下颌与喉结都弧度清晰。

        其实他的面容轮廓是有些凌厉的,但大概是因为眼睛和神态的关系,所以看上去会觉得温和。

        他身上有一般人看不见的护颂。

        这种东西值役们身上也都有。它们一般来说是一层淡淡的光点,将人包裹起来。颜色各不相同。

        琴仰止的有些特别,它有点像朝阳的颜色。并且要更浓郁些。

        这种护颂与识海内丹相连接,似乎是起源于修士们自我保护的本能。

        桃九九看着这些光斑。

        随着琴仰止的沉睡,它们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活跃,随着他的呼吸,在皮肤上悠悠地起伏。

        她很喜欢它的颜色。

        就像喜欢外面正飘着的雪花一样。

        她就这样盯着面前的人。

        而原本似乎在沉睡的琴仰止又慢慢睁开眼睛。

        两人无声对视,琴仰止开口时声音还算平和:“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桃九九说:“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别再管米镇的事了,不是都结案了吗?”和他一起挤在袍子里的少女认真地问。

        琴仰止想动才发现自己动不了。

        明明是应该保护他的护颂,现在却成为了禁锢他的牢笼。而他全程明明没有睡着,却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根本不知道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怎么……”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或者说,他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太低估对方。

        “你答应我别再管米镇的事了。”桃九九说。

        他沉默。

        “不行吗?”

        “死了很多人。”琴仰止说:“他们都是有家人的。人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天下如果没有法度,那一切都会乱套。你懂吗?”

        “我不懂。山里的飞禽走兽都会死,怎么死、为什么死,全看它们的运气,有些是被吃掉,有些是病死,死亡是无法被规定的。天地万物都是一样。死就是死。管你觉得自己能不能这样死,能不能那样死呢?生灵之死也从来都不会让什么东西乱套。春天花开,秋天结果,冬日落雪。日出天明,日落天黑,亘古不变。这就是法度。”

        “人不一样。”

        “人有什么不一样?”

        “人更聪明承担更多责任,有更大的力量,就更需要自我约束。人有自己的法度。”琴仰止沉默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桃九九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琴仰止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因为确认了这个答案而震惊。

        现在一切都明晰起来。

        从鱼香这一点而生出来的怀疑就像一个线头,把所有的疑点都串在了一起。比如为什么正好就是那一条走廊顶被轰掉,比如明明有血迹,她为什么说没有受伤,是鼻血。流鼻血没那么快能止住,两人一直呆在一起,她流鼻血自己不可不知道,鼻血流时容易失察衣服上也不可能一点血点子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是,她伤口愈合得太快。她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有这种能力,不然就会让她变得可疑,不论是狼魇被救,还是阿甜纠斗。她能被认定为清白都是因为她身上没有伤。

        现在,他的试探确实让他得到了答案。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求仁得仁,还是引颈就戮。

        “你是真的想去春山。为了狼魇?”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但当时他听在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桃九九没有回答。

        “它们是你养的?”

        “不是。”

        “那……”

        “我是它们养的。它们是我的父母。”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呀。”桃九九窝在衣裳里面,大概觉得冷,向他的方向挤了挤,和他靠得紧一些,认真地问:“你能不能不要再管米镇的事。事情都发生了,也结束了。我只是想去春山带我母亲回来。”

        “魇怎么可能是人的父母,魇是没有心的。更不懂情。它们是不死的幽灵,靠本能活着。即便是训练过也只会听得懂简单的指令。”

        桃九九不回答,过了一会儿说:“黑市那里死的人,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杀了我兄长。我母亲生育兄长时很不容易。你说人自有法度,可法度怎么没有管束他们呢?反而在我为了兄长报仇之后,你来跟我讲法度?血债血偿我有错吗?”

        “你跟我回去,我自然会帮你向主理案件的人求情。”琴仰止说:“但你也想,因为你镇所的阿甜,还有那两个值役死了,他们死余辜吗?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你难道就不愧疚?”

        桃九九看着他:“你杀了那片雪花,那雪花做错了什么吗?你愧疚吗?”

        “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琴仰止看着她,心瞬间抽紧,她是真的完全不懂。

        “跟你说不好了。”

        但这却并不是她的错。如果真是魇养大的,她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得也正常,又怎么能怪她呢。

        “你父母为什么把你丢弃?”

        “我不知道。”她语气并没有愤慨。

        “魇为什么会有人性,收养你?”

        “我说了我不知道。”

        “你如果能力特别。”琴仰止说:“可能会在还幼小的时候无意识地做了什么让父母害怕。误以为你不吉利。”他还在分析这件事,就好像是非得把一切都弄得清楚明了。

        “你能不能别管米镇的事。”桃九九重复这个问题。

        琴仰止说:“难道我说能,你就相信?”

        桃九九摇头:“你肯定是骗我的。只是想让我放开你。”说着又‘噗’地笑。似乎觉得这样的情形十分滑稽。

        琴仰止有些无奈。

        她说:“那现在怎么办?”

        “你杀人不眨眼,办事这么滴水不漏,把我也都骗得团团转,既然动手,那动手的时候就该想过了,现在问我怎么办?”

        “我没想好啊。但也不能等,天要亮了,过了这一段路就是热闹的地方。要再找机会就很难。你还会有帮手。”桃九九说:“我听说每个地方都有镇所。他们会帮你。”

        “我觉得你其实已经想好了。你只是不想说。”琴仰止说。

        桃九九不笑了,没再说话。手指慢腾腾地抠着大袍上的线纹。

        过了一会儿琴仰止问:“他们怎么能伤你家人?光狼魇都不好对付。再加上你。”

        “我那几天病了。”桃九九含糊地说。

        “你以前不笑,后来为什么笑。你是不是……”

        “是。”桃九九说:“我喜欢她的笑容就拿过来。难道不行吗?反正她死了又用不上了。”

        琴仰止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

        这种东西怎么能用‘拿’的?

        谁会去做这种模仿得一模一样的事?

        就像是把人家的脸皮割下来,戴在自己脸上——如果不是这种程度,瘦子和那个值役不会表情是那样的。

        “你以后别这么干了。”琴仰止停了一下说:“也别去春山。你拿得住我,是因为我修为差。春山的人不是好惹的。魏拾骨更不好惹。就算我带你回去,你也救不出来那只狼魇。等天亮了,你就回家去吧。”

        “我都不知道魏拾骨是谁。”桃九九不耐烦,重复问道:“我就问你,你能不能别管米镇的事?”

        琴仰止不说话。

        “你应声呀。”

        琴仰止还是不说话。

        桃九九抿嘴盯着他:“你怎么不说话?我不管米镇的事了,这几个字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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