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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琴仰止


包裹从货车顶滚落,里面的东西尽数摔出来,有个值役跑过去查看后提到楼上,交给张三:“老大,这应该就是那伙人的贼赃。”

        张三撑开口袋看了看,点点头,拿着袋子转身进客房去。

        房间里那女的裹着被褥子窝在原处,一身赤红的青年站在她对面。

        “琴大人,人跑了,估计是什么保命的手段,留下的东西在这儿。”他把袋子放到青年脚边。

        他是四天前受镇所镇守的命,协助这位不知道从哪来的“琴大人”到黑市找人的。

        一开始并不太情愿,这种穿广袖大袍的人不知人间疾苦,去黑市找人?多少有点脑子不好。

        再说这人玉面红唇眸如寒星就已经是很妖气的,两边眼角还有两颗血点子似的红痣,更那个了。

        但这人没什么架子,做事情也很知道人情世故。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张三也不好对他不客气。再说,差事总归是要办的,人家既然有来头又懂事,何必结仇呢。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又重新抬头看向床上的人,说话轻声细语:“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的人拢紧了被褥盯着他。

        “别怕。”青年指指张三:“他是值役,专门抓坏人的。我姓琴,叫琴仰止,也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家里有些什么人?”

        床上的人还是不说话。

        张三抱臂站在一边,打量那女的:“琴大人,那个狗东西真是丧心病狂,把人脖子都要咬得只剩个脊椎连着了……”目光直勾勾地审视这女的。

        琴仰止打断他的话:“麻烦张大人弄点热茶。再拿套她能穿的衣服来。”

        张三看着那女的笑了一声,转身出门后,示意另一个值役去拿那些东西,自己在门外站定。

        薄薄的门板并不能起到什么隔音的作用。很容易就听得见里面在说什么。

        琴仰止把张三支出去之后,向床上的人走近了几步在床沿拂袖坐下,身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又问了几次她为什么和这个人一起,是不是被抓来的,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些什么人。

        可这女的始终没有回应有些令他头大,想了想转而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吗?”

        见她还是不说话,只是避开自己的目光垂眸窝着不动,琴仰止出声安慰:“他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用害怕。”

        这时候,床上的人才抬眼看他。虽然没有开口,但她有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真的没事了。”琴仰止说:“你看到张三腰上的腰牌吗?那就是值役的身份证明。他抓过很多坏人。”又让她看自己腰上的玉牌:“我是在册修士。刚才就是我把他打跑的,我可以起誓,他绝不能伤害你。”

        他说:“只要你告诉我他的样子,我就能抓住他。他如果是普通人,会受到律法制裁,如果是修士会受天判。”

        仍然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张三和另一个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走得远一些。

        对方掏出烟来丢给他一支:“店家说两人结伴进来的,看不出来一个胁迫另一个。不过我琢磨,她要是眼看着这人把那好些人活活咬死,肯定吓破了胆,还需要胁迫什么呀。你叫她跑她都未必敢跑的。”

        张三叼着烟凑到他的烟上借了个火,眯着眼睛:“那小子带着她干嘛?”

        “是不是也是被绑票的?他打算把这女的送回去,找人家里要笔钱?或者卖掉?”同伴嘀咕:“不还买热水给她洗干净嘛。”

        扭头问他:“你怎么说?”

        张三不吭声。

        去拿衣服和茶的人上来,张三让他把东西送进去。

        不一会儿送东西的人和琴仰止一起出来了。

        琴仰止下楼大概是去找店家说话,等他走远张三掐灭了烟,大步进了客房,一把揪起正在穿衣服的女孩,不顾她的反抗拖着就走。

        这女的发出啊啊的几声,但非常细微,甚至都不如两人纷乱的脚步声重。他拖着人直奔西面的楼,上了二楼,一脚踢开几个值役守着的房门,把手里的人一把推进房间。

        这女的跌跌撞撞摔在地上,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死人的触感和别的东西不同。

        哪怕是一样是冷,但死人的冷透着一股子阴凉。因为没有死太久,身体甚至都还是软的,阴冷的软着。

        她摔在对方身上,一抬头就是一张苍白的死气沉沉的脸。

        他死得非常突然,脸上定格着惊讶的表情,嘴张得老大,咽喉被咬开,血管与经脉的切面结构复杂,这应该就是唯一的致命伤,也可以想像他即便想要求救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场景。

        但地上没什么血。

        张三阴鸷的目光盯着这女的不放。

        她倒在那里,几乎是与尸体依偎在一起,定定地与尸体空洞的眼神对视,直到琴仰止赶到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她才猛然惊醒似地紧紧抓住琴仰止的袖子,垂眸不看任何人,也不看任何东西。

        这女的不止没有像一般人受惊尖叫仓皇失措,甚至是除了喘息没有发出别的声音。那剧烈的喘息,让人觉得,似乎她身边的空气太过稀薄,令得人无法得到足够的氧气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张三没有放过她:“我看,压根不是那个人杀的,他逃的时候太狼狈了,根本没那么好的身手,是你干的。”十分笃定好像已经有了证据一样。

        那女的没有听见似的,呼吸困难的样子,脸色也顺着胸膛剧烈的起伏而发白。喉咙不停地发出风箱般的声音。

        “在黑市也是你对不对。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还给我演!”张三伸手去抓她。

        就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她掀起琴仰止的袖子捂住头,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像疯了一样。

        琴仰止挡开张三的手:“行了。”

        “琴大人这样我好伤心。”张三收回手有些吊儿郎当:“你走开不就是想让我试试吗?不然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你怎么早没来?现在又觉得我过了。我们这伙人辛辛苦苦的,还不是为了琴大人找线索。”带着调侃,那语气仿佛不是认真地怼人,只是玩笑。

        琴仰止说:“先回镇所再做查验吧。她吓成这样,一时也好不了。”

        张三笑说:“听琴大人的。”

        “走吧。我不碰你,你跟着我。”那女的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了,总之他在前面走,那女停止了尖叫,扯着他袖子捂着头磕磕绊绊跟着。

        这一行人,并没有在旅舍停留太久,现场保存下来后又把尸体收敛装车,一些人留下来追踪逃跑的那个,张三陪同琴仰止漏夜压车出发往小城的方向去。

        张三开着车,看了一眼后排已经睡着的少女,打开护障屏蔽了声音,问副驾驶的琴仰止:“我感觉,她是凶手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对了,她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呢?现场有好几个笼子呢,就算不是,也可能是另外被劫持的人。”

        琴仰止摇头:“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没见过对方。所以拿不准。”

        “相片呢?认识她的人呢?”

        “没有了,她一家是睿城人。”琴仰止说。

        张三有些意外:“那个前一段时间传出来说陷入地脉了的小睿城?”那是个偏远的地方,据说非常原始。

        琴仰止点点头:“她是睿城出事之前出门来给我送东西的,估计是路上露怯被人盯上劫了。”

        “已经是第三个城了。”张三说,又嘀咕:“怎么叫个小姑娘跑这么远送东西呢。”把着方向盘打哈欠。

        琴仰止说:“大概是年纪到了,想着偏远的小地方难有什么合意的人家,也难有前途。”

        于是借着送东西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外面呆得住,最好借机找个事做或找个婚事。因为是私心所以没有明说,但不难猜。

        张三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过了一会儿说起别的事:“那天我去那个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黑市本地人都说那些死的人是被野人婆婆喝光了血。”

        “野人婆婆?”

        “对呀。我在本地也呆一段时间了,这个传说确实一直都有,不过用来吓小孩的。这次突然出现这么多被咬脖子失血而死的人,我就有点纳闷,琴大人你说,会不会这事它压根不是空穴来风。就算细节不一定对,比如说,未必是老人,也未必是女人,但却真的有这么一个杀人喝血的流窜犯,这谁说得好?”

        如果是真的,那依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被打了一下又逃脱了的那个就是这个杀人喝血的流窜犯。

        张三不解:“难道是修炼走火入魔,走了歪门邪道?”

        “我和他对面过了一招,他不像是修士。”

        张三就更不明白了,总不能是因为喝着好玩吧,想了想说:“难道是因为邪祟入身才食人血?”

        可旅舍、黑市里到处都是修士灵兽,不可能感觉不到他不对劲,而且值役身上也有可以感应邪祟魔息的警铃,他的铃可没响过。

        一个被附身的人,怎么可能自由行动丝毫不被发现?

        “可能杀人手法只是一种障眼法。”琴仰止想了想说:“搞得噱头十足就是转移视线,为了掩盖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信息。”

        “那这次尸检镇所那边可要好好地查。”张三笑:“哎哟,要是真有线索,说不好我还能晋升呢。野人婆婆的故事可有些年头了。”

        扭头问他:“琴大人在哪里任职,缺不缺打杂的呢?”

        “我是浮畈桃氏,不过投于春山魏氏门下,并没有任职,闲人一个。你们镇守叫我一声大人,只是给浮畈桃氏和春山魏一些面子。”琴仰止爽快地自报家门:“何况张大人这话讲得太过自谦,你能力了得,去哪里都能平步青云。不必过谦。”

        “桃氏?可你姓琴呀。”张三十分好奇。就算拜师改姓,也该姓魏。

        “有些缘故。”琴仰止自嘲地笑了一声,发现后座有响动回头看,那女的正盯着车窗外好像外面有什么。

        但外面黑茫茫的,连月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起来,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是担心那个逃走的人又再出现?

        再想到,也许面前这个女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心情又再不同。

        她只是出了趟门帮长辈送个东西,不止一夕之间就失去了家人,还有如此恐怖的遭遇。

        这不就和他一样吗?突然之间人生就被改变了,家人虽然在世,他却和失去一切的孤家寡人没有差别。

        琴仰止欠身拉上窗帘阻隔她的视线:“睡吧。”,那女的听话地躺下了。

        -

        黑皮子捏碎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缩地丸才能逃脱的。

        这东西起效得非常快,但会有短暂地视线扭曲与错位,在他整个人消失前,他看到了西面那个房间里正在被值役检查的尸体。

        那个死掉的人整个脖子几乎都被咬断了,脊椎都暴露出来。但地面的血不多。只有少少一些喷溅在墙面或滴落在地上。

        随后一切消失,在短暂地失神后,一阵天旋地转,扑面而来的恶臭灌满了他的鼻腔,冷水浸湿了衣襟。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黑市内一条寂静的小巷中。

        来来往往的行人对突然出现的人熟视无睹,倒是他提的那个包被人扫了几眼,但目光扫过他流血的肩膀,再与发狠的眼神四目相对,就立刻佯装没事走开了。

        黑皮子不敢回到常呆的那条污水街,跌跌撞撞地去了老周那里。

        老周是个正经的医生,有证那种。

        曾经是。

        不知道怎么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跑到黑市里面来,开了一家黑诊所,不论是灵息造成的伤口还是刀剑、疾病,都愿意治,但能不能治好全看运气。

        黑皮子强忍疼痛掀开皮帘子挣扎着走进去,还没开口,就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来,立刻警觉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伤口已经处理过,被安置在一张破床上。

        老周背对他坐在桌前研药,而他的背包已经被打开清理了一遍,里面给他留下的东西不多。其他的估计都充作诊疗费了。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畅想飞黄腾达,而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无意外,还可能会成为通缉犯。

        他拿不准值役和那个打伤自己的赤衣看清自己的长相没有。

        在旅舍时,伙计都没怎么拿正眼看他,他也没有与什么人亲密接触过,应该不会有人能描述他的样子。

        可还有那个女的呢?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被算计成了替罪羊。

        这女的不可能放过他。

        黑皮子心情烦躁地闭上眼睛。手指甲抠进手掌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

        老周听到声响,回头瞄了一眼:“醒了?诊费我已经自己拿了,你一会儿就给我滚蛋。可别把值役惹到我这儿来了。你这伤处留有对方灵息的痕迹,很快就会追踪过来。能动就早点走吧。”

        黑皮子手在袖中虚虚地松开,一脸可怜样:“请阿爷帮我拔除,价钱另算。”

        “我没那本事。”老周扫了一眼地上的包,心不在焉说:“不过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黑皮子会意,把包裹里仅有的东西都倒在他桌上:“我买这条路。”

        老周伸手把这些东西全拢到抽屉里,把抽屉锁上后才开口:“你要是有一根停云殿前娘娘树的树枝,只要你不愿意,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法追踪你。”

        艹。

        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娘娘树是圣树。举国有任何大事,都会先去那里进行参拜祭祀求圣树降福。

        它可在蓬莱洲!修士们的圣地!

        并且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先不说他有没有本事进蓬莱洲,就单说他没走出黑市就要被抓了,怎么能去那里?

        这老东西故意的。黑皮子看着老周。

        老周一点也不在意他用的是什么目光。

        黑皮子虽然脏得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楚,但从讲话的声音听嫩得很,顶多十五六岁吧。

        这年岁的小孩耍狠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行了,你情我愿买卖两清,快走吧。”

        即便是黑市这种没王法的地方,也有自己的规矩,医生非常受敬重之外他老熟客也多得很。

        他为这些人服务,也换取这些人对他的庇护。

        当然,并不是会帮他摆平所有的争端。只是,只要他不是主动惹事,就保他平安。

        现在他是没有惹事呀,你情我愿又不是强买强卖,他底气十足。

        “行。”黑皮子点点头,原来这世界谁都当他是傻b?这老不死的狗东西,他站起来歪头看着老周,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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