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像

（二十一）

        “皇上，你说，过几日的阖宫家宴，臣妾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玉娆见皇上近日辛苦，带了一盏银耳莲子枸杞羹去了养心殿，让皇上分分神，休息一会儿，也不至于累着身子。

        “你年轻，穿些粉团花红、葵扇黄的最相宜。”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半刻也不愿意挪开去。

        猗贵人显得很有分寸，她说:“那臣妾上月新做了一身葵扇黄的，就穿那一身吧。臣妾听说，齐妃娘娘年轻时娇媚无比，常穿粉色，皇上多有夸赞，臣妾进宫晚，不想越过姐姐们去。”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昔年的场景，然后摇头道:“可她如今早已不年轻了，不适宜再着粉色衣裳。”

        “但臣妾以为，人人都有雪鬓霜鬟的一日，可活着就应当快意，若太在意年龄和他人言语，反而容易郁结于心，过得不畅快。若年岁长了些也仍旧喜欢粉色，那便也穿得这颜色的衣裳，无须太在意世俗的规矩。”

        皇上闻言，抚掌而笑：“朕的玉娆一向是个心气儿高的，这话说得果然与旁人不同。”

        猗贵人正欲答话，忽然听得窗外一声嘶哑的喊叫，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却分辨不出。

        皇上皱了皱眉，让苏培盛去看看。苏培盛出去了一会儿，便进来回话，说是瓜尔佳氏在养心殿前哭喊，求皇上饶了她父亲。

        猗贵人看一眼皇上，没发现他脸上有任何怜惜之色。他早上才刚发落了瓜尔佳氏鄂敏，没有再为难他女儿，但没想到，这文鸢果然不够聪明，此刻竟冒着大雨来求情，更显得狼狈。

        雨声嘈嘈切切的，叫人听了心生厌烦。这瓜尔佳氏与甄家素有嫌隙，此刻自己不便开口，免得惹皇上疑心。

        幸好，皇上也觉着烦了，便挥挥手，让苏培盛把人拉下去。

        猗贵人暗地里留心着，苏培盛许久没回来，估摸着文鸢这命该到到头了。也是，她没眼力见儿，此前胡乱污蔑姐姐和眉姐姐的清白，还建议皇上把碎玉轩的下人都发落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必有收获。

        而姐姐身边的旧人崔瑾汐与苏培盛本是同乡，素来交好，早有结为对食之意，不过是碍着宫规，才没挑明了。瓜尔佳氏文鸢竟想对她动手，便是一下子得罪了皇上跟前的人，自寻死路罢了。

        这宫里头啊，各人的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自知。当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阖宫家宴那日，皇上与诸位王爷喝得尽兴，连果郡王也喝醉了。而浣碧仰慕果郡王已久，此前还曾自请去照顾过他，自然熟络，便上前去给他倒酒。

        没想到，浣碧一个不小心，将酒撒在了果郡王的衣服上，他连忙起身，却有一个香囊落在了地上，还隐约透出一角朱红，不知却是装了什么东西。

        皇上一时好奇，让人去取了来瞧瞧。有伶俐的宫人马上去取了，皇上将那东西取出，竟是一张红纸剪成的女子的小像，虽年深日久，但仍旧可见这女子眉目明秀，婉约可人。

        因着酒气，皇上疑心是自己眼花了，拿着那小像给众人看，问道：“怎么，这竟有些像嬛儿，也像朕的玉娆？”

        “皇上看错了吧，这剪纸可是个精细活儿，若做的不好，那剪出来的便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熹贵妃和猗贵人都是人间绝色，即便有些相像，也是寻常。”宁贵人看了一眼果郡王，紧张得拧了拧帕子，为他辩解着。

        “是啊，皇上，许是您有些醉了，现下天色也晚了，在这殿里看不真切。”惠妃在一旁帮腔到，

        猗贵人闻言，却立时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有一件事瞒着皇上，今日愿意细细说与皇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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