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张狂
（二十）
转眼，就到了阅兵那日。皇上邀了各宫嫔妃一同前去，自然是环肥燕瘦，各自打扮得花枝招展，好似春日提前造访了这紫禁城一般，桃花儿杏花儿都羞得不敢开了。场下，将士们在冰场上穿梭行进，如履平地，既有威武气概，又轻灵敏捷，如崖间猛禽，即使身穿重甲，也无笨重之感，足可见大清兵力之强盛。
皇后虽屡屡犯错，略有德行不佳之处，但毕竟是中宫，便也来了。她脸色倒还不错，只是皇上明显不喜和她说话，屡屡和惠妃等人聊天，面带喜色，看的皇后有些膈应。
不过，待仪式接近尾声之际，突然有一红衣女子从冰场周围无声地滑行至正中，一队宫装舞女紧随其后，为其伴舞。那女子手持一束红梅，掩映着周遭白雪，竟如九天神女一般，身段轻盈，有飞燕之姿，似可做掌中舞。她自如地滑行于雪地之上，舞姿婀娜，红梅映雪，更显绝色，一张小脸虽有些发红，却显得愈发娇俏，再加上装束新奇，意境极美，一舞之间，便牢牢攥住了皇帝的心神。
皇后看着皇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脸色便也如春雪稍霁，舒展开来。
舞毕之后，安嫔上前来，哀切地向皇上道出了自己久未面见圣颜，思念成疾，特意求了皇后，才有此机会为皇上献舞。
皇上笑着说，“从前只知你歌喉不错，如今一舞，竟比歌喉更怡人。苏培盛，去告诉他们，朕今个儿不翻牌子了，由安嫔侍寝。”
“嗻。”苏培盛应到。
皇后也开了口：“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本不该擅自做主，但见安嫔妹妹对皇上一片爱慕之心，便心有不忍，做了今日的安排。”
“朕知道，即使之前有些错处，但你身为皇后，总还是处处为着朕的。”皇上望着她，宽慰道。
猗贵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被惠妃瞧见，险些笑出声来。
宫中的日子虽长，但碎玉轩的日子也不算难过。安嫔复了宠，想必最难过的，还是祺贵人吧。
过了几日，皇上从安嫔那儿抽出身来，又来了碎玉轩。用过午膳之后，猗贵人借口说想出去走走，便拉着皇上出门散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储秀宫近旁。
明明是午后，各宫都正倦怠着，没什么声音，但这储秀宫内却穿来一阵叫骂声，直如同宫外的市场一般，不堪入耳。皇上皱了皱眉，便拉着猗贵人走进去一探究竟。
谁知，他们刚踏入殿内，就有一只花瓶朝他们飞来，险些砸中皇上。苏培盛连忙上前护驾，“皇上小心！”
猗贵人也被唬得退后了两步，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皇上，臣妾不常来这储秀宫，不知这是……”
“祺贵人，你又在做什么？”皇上厉声质问。
祺贵人瞧见来人是皇帝，早已不敢出声，此时嗫嚅着见过了皇上，辩解道：“臣妾不过是教训几个不听话的婢子罢了，没曾想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没想到，欣贵人也在，此时开口道：“皇上，祺贵人自从被降了位分，便常常打骂下人，就连臣妾也……”
“怎么，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位份又与她相当，她竟敢为难你？”皇上皱起了眉，难以置信地问她。
“是，臣妾性子软弱，从不与人起争执的，饶是如此，也常被祺贵人寻了由头责骂。”欣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一截袖子，让皇上看见手臂上的红痕。
皇上这回真生气了，说：“好啊，朕念你年轻，又是功臣之后，所以上回你打死了宫女，也不过是禁足。你却还要污蔑熹贵妃与惠妃的清白，朕也不忍心罚得重了，只是小惩大诫，降了你的位分，希望你能认真自省。可你却越发张狂起来，就连你那阿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们一家子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祺贵人见欣贵人在皇上面前指认自己，大声骂道。说完，又转向身来：“皇上！臣妾确是行为失当，但臣妾的阿玛有何错处啊？皇上明察啊！”祺嫔跪倒在地，哀声问道。
“甄家如今这样，不就是被你父亲害得吗？你竟不清楚，倒来问我？玩弄权术，陷害忠良，只此一条，朕便可治罪了。行了，朕不欲与你多言，既然你不思悔改，屡屡犯错，扰的后宫不宁，那便夺了贵人的位分，搬去永巷，做个普通宫人吧。”说完，皇上拂袖而去，猗贵人看了伏在地上的祺贵人，心里冷笑一声，也踏出了宫门。
半个时辰之内，皇上的旨意便传遍了六宫。安嫔听见时，正坐在窗边调香，听完后便吩咐宝鹃带上礼物，去瞧瞧瓜尔佳氏文鸢。
“祺贵人姐姐，如今可安好？妹妹近日得了几个养身的方子，特意拿来给姐姐补补身子。”她笑着走入储秀宫，满意地将祺贵人的惊惧之色尽收眼底。
“你，你来做什么！”祺贵人惊恐地后退。
“姐姐，你就快要搬去永巷了，你金娇玉贵的身子想必经不起折腾，不如先调养着，以免活不长啊。”说着，安嫔就让身边人按住祺贵人，将那汤药灌了下去。
祺贵人挣扎着，却还是灌下了不少，想要呼救，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安嫔笑说：“姐姐，这味道可熟悉？当日你给我端来的药，味道可真好，如今啊，你也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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