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星督局赵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眉头紧锁，看着对面的特调处赵处长。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搞一个实验，能说说是什么实验吗？”

        “你听谁说的？”赵处长沉着声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星督局是你们特调处的直属上级主管部门，我当然要了解下属机构在干些什么。”

        赵云澜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星督局例行检查，他老爹也亲自来晃了一圈。他本不想放这几个人进入实验室，但扛不住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老爹更不是个好说话的，只好一声不吭地让他们进去了。当时赵局长就对实验室里的那个探测仪很感兴趣，问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林静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道道，自己赶紧接上去说是用来探测地星人黑能量活动的，还在研发阶段。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长生晷和那部分收集到的沈巍的意识碎片转移到了保险柜里，要不然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但还是引起了赵局长的怀疑。

        “我在实验看能否用仪器更精确地探测到地星人的活动。”

        “不对吧，现在地星有了光源，基本没什么地星人来地面上活动，两边都太平得很，你这个时候搞这个研究实验有什么意义呢？我看是另有隐情吧。”赵局长逼视着对面的儿子。

        谎言被当场戳破，赵处长不说话。

        “你和我说实话，究竟在搞什么？”

        赵云澜依然不开口。

        赵局长的火气上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我虽然不清楚这实验的细节，但可以肯定你搞的事情和你们那个顾问有关系！”

        赵云澜心里一震，表面上不动声色:”赵局长，您想多了。”

        赵心慈的直觉很准。虽然他们父子关系并不算和睦，但局长老爸一直在暗中关注儿子的动向。他从侧面了解到，自从两年多前沈巍来到特调处担任顾问，原本对谁都是一副无所谓态度的赵云澜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这位大学教授言听计从，还鞍前马后，形影不离。后来知道了沈巍就是地星的黑袍使，赵局长更不赞成儿子和人家走得太近。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儿子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偏离他所希望的正常生活轨道。

        父子俩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然后赵局长开口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这么执着了。”

        赵云澜不知道哪根火苗被点着了，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得轻巧，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不用再去想。我妈死的时候你大概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吧！”

        赵心慈脸色铁青：”赵云澜，你要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呵呵，我当然知道，赵局长！”赵云澜咬牙切齿：”你的官位我不会忘记的。在你眼里，别人的命都不值得珍惜，你只关心自己有没有达到目的！”

        赵局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怒气。”赵云澜，我们是在谈公事！”

        顿了顿，赵局长口气缓和了一点儿：”你做什么实验都可以，但不能瞒着上级，尤其是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利用职权。”

        “一己私利？”赵云澜眼皮一挑，”那么我请问赵局长，什么才是为了公共利益？你心里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楚，现在这和平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他作出的牺牲，海星、地星，今天会是什么样子？你还能坐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训我么？可不管是海星鉴，还是星督局，在任何一个公众场合，可曾提到过沈巍的名字，提到过他为两界的和平所做的这一切牺牲么？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考虑，我也不在乎，可你要说我想把他带回来是为了一己私利，我绝对不认！”

        赵局长瞠目结舌，他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果然被他料中了，而且还是这么异想天开的一个计划！

        赵云澜既然说开了，也不管不顾了：”你去过地星么？我去过。那里暗无天日，资源贫乏，可以说，海星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比地星最好的地方更让人舒服。我经常在想，换了我是地星人，我也不想呆在那里，我也想到海星来，享受这里的阳光，空气，绿树蓝天。可是和平来之不易，你知道要守护这样的和平，他要忍受多少误解，承担多少骂名，粉身碎骨还无法换得所有同胞的理解，而在我们这里，他到死也只能做个无名英雄。海星一直享受着最大的一块资源，时间久了，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福利？你当然可以说海星是强者，强者可以占有资源，但是别忘了弱者并不会是永远的弱者，他们也有权利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可要是人人都这么想，这世界就永无宁日。总要有人为了更多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代价。我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我是在为全海星的人，还这个人情！”

        赵云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把局长办公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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