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报官
既没了白纸，那孩子又目的明确，自然是要作一番破坏的。
姚七七抿嘴一笑：“我记得入府时，殷家二老说没穿过素净衣服，王爷好像送了几匹月白缎布过去。”
菁芸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内务院的王总管还问了咱们要不要，侧妃说那缎布单薄，没让奴婢取，选了另外的深色绒布。”
三个人相看，相看，再相看，最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可惜了那几匹缎布，虽不是宫里赏的，可咱们向来节俭，怎么能见得了浪费呢？”
姚七七问完，主仆三人都有种奇妙的羞耻感，茶花觉得，自己似乎是参与进去了一样，心里头有点爽爽的，她笑着说：“小姐使坏竟然都不说一声的，害得我们老担心您吃亏。”
菁芸也有点激动，她握了握茶花的手臂：“咱们侧妃终于支棱起来了，这小魔头早该好好教养一番。”
姚七七一偏头，说道：“只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吧，他的品行究竟如何，也不能是我一天能左右的。本来我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可是你看，他从头到脚的目的，好像都不是诚心和我学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有些人是坏到根里的。我打不得骂不得，你看他画了我的衣服，于她父母来说，不过就是自家儿子画了别人一件衣服而已嘛。”
今日她教殷龙写字，殷母可是来偷偷看了好几次，若是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可她什么都没说，心里头还觉得自家儿子真神气，真威武。
茶花悟了：“只有同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才会感同身受。”
菁芸也附和道：“真是挨打才会立正。”
主仆三人正激烈地讨论着，菁梦一反常态地跑进了屋来，她原本帮胡椒去收拾物品，却见黑房子那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向这边来。
菁梦跑进了屋，见三人笑得开心，搓了搓手指，一路小跑来到了案前，她向后看看，说道：“侧妃可是得罪了那边？我看见夫人带着小少爷正往这冲呢。”
菁梦说得委婉，但谁又不知夫人和小少爷，正是殷母和殷龙呢？
四个人相看，皆是一惊，茶花虽然觉得他们欺负人，可真正遇上了，还是有些心虚。确实是自家小姐略施小计，可那家人也忒能赖了，不知道她们三个人，能不能招架得住。
唉，不行，还有胡椒呢。胡椒才去重桦轩收拾东西，应该还没有离府吧。
“可有听见是为了什么？”姚七七觉得不太真切，还是要问清楚了为好，莫要误会了别人，徒增烦恼。
菁梦使了力气将气喘匀，努力回忆道：“夫人瞧着有些生气，手里还拽着小少爷的耳朵。”
她想了想，补充道：“夫人手中有几匹布，看不太真切，我见他们面色不善，便赶紧回来告诉您了。”
“已经到了黑房子，过了黑房子，只剩碧梧居住人了。”
姚七七将茶水递给她，有些心疼道：“将来再看见这种事当没看见，不必这般跑来告诉我。咱们不理，他们也没什么好作的。”
王爷不在府上，可她也丝毫不怕，本就没做错什么，怎么还能找她什么事啊。
丝毫没给人缓冲的机会，只一瞬的功夫，院子外头就传来了殷母的咆哮声，声声听不真切似的，菁梦向来细致，两步便走了出去，关上了门窗。
“你们主子呢？”殷母揪着殷龙的小耳朵，瞧着这院子里只有菁梦一个人，嗓门便更大了些。
菁梦并不多说，只是淡淡地回应：“睡了，夫人改日再来吧。”
“睡了？把那贱蹄子叫起来，今日非叫她赔我们东西不可！”殷母是真的动了气了，她揪着殷龙耳朵的手更加紧了些，另一只手把一团白布砸在了碧梧居的门上。
她甩开膀子，使了全力，把门砸得轰轰响。
姚七七在屋里，其实也坐不住，她使了个眼色，菁芸也走了出去。
“侧妃病了，好容易睡下，外头这是什么事？”
菁芸皱着眉，瞧见了散落在门旁的一团刚被殷母扔出去的布帛，那布帛被许多墨汁覆盖，倒是瞧不清楚究竟写的是什么，只是那鬼画符的本事，确实像是殷龙的手笔。
仔细看看，那布帛的底色像月光一般清透，料子也是丝滑典雅，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侧妃猜的那两匹月白缎布。
“她还好意思睡下，搞坏了长辈的东西！她也好意思？”殷母说着，便往里头闯。
菁梦一跺脚，将她拦下。殷母的力气很大，菁梦险些没有站稳。但她心一狠，干脆撞了上去，殷母被撞到了台阶下面，有些狼狈。
“哎呦！你这贱人，还敢欺负长辈？”她吃痛，手也没松开殷龙的耳朵，殷龙被揪得龇牙咧嘴，他娘向来将他当宝贝一样宠着，这般冲他生气，还是头一回。
娘亲发疯，小家伙害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
“我怎么听着夫人这意思，是我们侧妃弄坏了您的东西？我们侧妃出了冰嬉场便回了院子，可未曾到过您的居所啊。”菁芸得了空，大声说道。
殷母可不吃这一套：“你们主子教俺儿子认字，教他在衣服上写，你自己瞧瞧，好好的东西，让她糟蹋成什么样？”
“让她出来！俺今天必须讨个说法。”
菁芸菁梦相看一眼，决定还是听侧妃的话，不再言语。
殷母见自己受了冷落，又要往里面闯：“没见过糟蹋了别人东西还逍遥自在的！姚七七！赔我银子！”
“别以为你在里边不出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心肠歹毒，赶快出来赔银子！”殷母大声喊道，她来之前都算计好了，两匹上好的布帛，定能好好讹上一笔。
这话倒是让姚七七有些失语，她当殷母此番找她有什么好泄愤的呢，竟只是索赔，便搞这么大阵仗，这殷家人，还真是没什么志向。
她偏头，给茶花吩咐了些，两人便向门口走去。
殷母见没人理她，正趴门听着屋里的声音，茶花一个开门，殷母便摔进了屋里，她趴在地上，嘴里喊着哎呦哎呦。
殷龙也随她倒地，小辫子缠到了脖子上，竟有些可怜。
姚七七不忍，便半抱半扶将他捞起，却没注意到，怀里的那个小魔头，眼中竟不如从前，委屈中带着一些感激。
“我说殷姨母，我不过小睡了一会，您这是有什么事啊？”姚七七把殷龙扶到一边，便要去扶她。
殷母坐在地上，见她伸过手来，狠狠一甩：“俺才不要你假惺惺，你损坏了长辈的东西，又殴打长辈，赔银子！必须赔！”
姚七七觉得她滑稽，所以笑得开心：“姨母说说，我何曾损坏过您的东西？”
“这个，这个，要不是你教唆大龙，我这布帛怎么会成这样？”她撒起泼来，以她为中心，两米开外，都站不住人。
顺着她指的方向，姚七七捡起了一团布，边捡起边惋惜：“呀，这不是宫里赏给王爷的月白缎布吗，怎么被弄成了这样？姨母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连宫里赏赐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的”
其实那两匹布帛并不是宫里头赏的，这么说，是想让她更加后悔惋惜。
殷母没想到她阴阳怪气，那两匹布本来她是要做成新衣裳回村叫人羡慕的，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上几眼，王府赏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这次，她也没想到，那么两匹布，竟是宫里头赏赐的。
那岂不是，她本来能和宫里的娘娘穿上一样的料子。
越想，她越懊悔，不过就是没藏起来，竟让殷龙拿出来画了去。
“哎呀，欺负人啊”殷母想得委屈，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姚七七忽然又说道：“姨母说是我弄的，可我却从未见过。宫里头赏赐的东西，平日里王爷都是小心存放的，现下被弄成了这样，恐怕是得报官了。”
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却把殷母吓了个半死，说皇帝、王爷那些，她都没什么好担忧的，毕竟皇帝日理万机，怎么会管到她的身上。
可那官府不同，官府是真的要打人的，她从小就害怕官府，长大了更怕。再说，要是报官，她这是赤|裸|裸地讹人，官府怎么可能向着她。
“不行！你赔银子就行！不用报官！”殷母抓住了姚七七的裙摆，脸上流满了泪水也来不及擦。
“不成，我今天必须给殷姨母一个交代，菁梦，趁胡椒还没走，让他带你去报官。”姚七七吩咐道。
菁梦领了吩咐，便放下手头的事，准备动身。
殷母见状，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边追边喊道：“不许去，站住站住！”
菁梦没有听她的，多走了几步，殷母见她不停下，只得冲上去，狠狠推了一把。
殷母想起自家丈夫今日看这丫头眼都直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作势想抓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呢？！”耳边传来足够令她战栗的声音，殷母一抬头，便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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