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暑期与夏季一同落下尾声。
开学即高三。
新的学期，班里座位重新安排。
不再是成绩正数与倒数结对，而是正数与正数，倒数与倒数成同桌。
宁宇在楚烟雨边上坐下，特意捋了捋额间的头发。
他稍微侧过脸，展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对她笑道：“今后请多多关照。”
按照排名，宁宇和学委第一第二应当坐一起。
楚烟雨的同桌应该是赵状元。
见来人是宁宇，楚烟雨有些疑惑。
她问：“不是赵状元坐这吗？”
“啊，是吗？”
“对，他上学期第四名。”
座位表是班主任交给宁宇安排的，他算是利用职务的便利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他装作不知道，仿佛真被楚烟雨提醒了，低头核实表格。
“啊，我好像不小心写错了，但应该没关系吧，我们就这么坐着好了。反正座位总会有个别调整的。”
和谁坐同桌对楚烟雨而言都一样。
只要不是时焱。
楚烟雨没有什么异议。
宁宇心满意足地偷笑。
“老师，第一排两个同学太高了，挡黑板。能不能和我们换一下？”
第四排胖胖的男生举手示意。
班主任看了眼情况，宁宇和楚烟雨两人确实高，会影响后排同学的视线。
班主任问宁宇和楚烟雨的意见：“你们愿意和张山他们换吗？”
只要和楚烟雨同桌，宁宇无所谓坐第几排。
楚烟雨自然不在意。
他们互相换了座位。
“嗨，小穷鬼。”
伴随时焱调笑的声音，楚烟雨的麻花辫被轻轻拉了一下。
宁宇转头看过去，时焱拉扯着楚烟雨的辫子玩。
时焱居然坐在他们后面，宁宇心思全放在与楚烟雨同座上，没注意到这点。
宁宇心生悔意，但已来不及了。
时焱晃动着楚烟雨的辫子，幼稚得降龄十岁。
“小穷鬼，小穷鬼，你怎么不和我问好？”
楚烟雨：“请多关照。”
时焱的小虎牙露出两颗白尖尖：“那肯定得多关照的呀。”
宁宇看不过去：“你玩她辫子干嘛？”
时焱对宁宇呲牙，凶道：“关你屁事！老子没和你说话。”
宁宇对时焱的印象-999。
班级里的座位正式定下来，张山回过头看时焱，时焱接收到，悄悄给他做了个“干得好”的手势。
经过一个暑期的补习，时焱发现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他已经能听懂七七八八。
他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无需那么认真听课，低着头玩楚烟雨垂在身后的麻花辫。
他指尖一勾，轻轻松松把橡皮筋勾下来，她的头发散开。
她头发很长，将近腰际，发质很好，摸上去细细滑滑。
他的指尖将她的头发分成三股，翻来覆去，开始编辫子。
楚烟雨感到他的动作，她人便靠后坐，脊背贴着椅背。
下课时，没人发现她头发被重新编过。
开学后，一切仿佛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上学，听课，做题，放学，写作业，周而复始。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将通过一年的枯燥与痛苦，积攒破茧成蝶的力量。
窗外的枫叶染红，秋意正浓。
十月第一次月考结束。
时焱挺期待这次考试的成绩，这段时间的学习让他自我感觉良好。
当他拿到批好的数学考卷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91分！
这都能赶上楚烟雨了吧！
他戳戳她的肩膀，跟她炫耀他的分数。
“看！九十多分！我厉害吧！”
楚烟雨顺手拿过他的考卷看他答题的情况。
基础题全答上来了。
她夸他：“不错。”
旁边的宁宇扫了一眼分数。
他还以为有多高呢，惹人发笑的分数，他闭着眼考都能比他高。
宁宇故意道：“好好听老师报排名。”
时焱以为自己这个分数应该排名挺靠前的，但是报了一半的同学名字了，还没轮到他。
他拍拍楚烟雨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这次卷子很简单吗？大家都考得很高？”
“没有，后面大题有点难度。”
“那为什么我考得这么高，老师还没报到我，把我忘记了？”
楚烟雨琢磨了一下时焱所说的“考得这么高。”
她很快领悟了。
“时焱。”
“嗯？”
“卷子满分是150分。”
时焱：“……”
月考过后，b高惯例举行了秋季运动会。
高三学生们虽不必参加开幕式走场，但比赛还是要比的。
报名比赛项目时大部分学生不愿意参加八百和一千米。
那跑起来太累人了。
体育方面时焱擅长，他大笔一挥，报名一千米、接力跑和立定跳远。
楚烟雨报名了实心球。
体育委员兜了一圈，女生除了她自己没人愿意报八百米，一个班至少两个人参加。
最后她求助楚烟雨，她体育课八百米成绩一直最好。
楚烟雨答应了。
时焱伸长腿踢了踢班长的凳子。
“班长，你报名啥了？”
宁宇：“老师让我做裁判。”
时焱记得上次春游爬山班长体力差到需要楚烟雨帮他背包。
他调侃道：“哦？难道不是只配做裁判？”
宁宇被戳中软肋，脸色有点僵硬，不搭理时焱。
运动会那天虽是晴天，秋风却很大，吹得漫天落叶。
楚烟雨扔完铅球去跑八百米，为了减少阻力，脱了校服外套。
她体能好，跑起来不吃力，赛道有段路逆风，她很快甩开了对手们。
“楚烟雨，加油！楚烟雨，加油！”
班级里的女同学们为她加油鼓劲。
操场四百米一圈，她跑完一圈时前胸后背已渗出汗水。
白色的短袖校服紧贴着身躯，勾勒出胸部的曲线，胸前的小白兔随着跑动而摇晃。
有男生小声地议论：“平时不觉得，现在一看纪委其实身材挺好的。”
另外个男生双手做了个掂分量的猥琐动作。
“大欧派！我喜欢！”
他话刚说完，屁股被人从后面用力踹了一脚，差点脸朝下摔个狗吃屎，幸好及时稳住。
“你们他妈的说什么呢！”时焱第二脚上来，这下前面男生真的摔了个狗吃屎，“纪委她在为我们班争取荣誉，你们他妈的能不能要点脸！”
另外个男生要溜，时焱三两步逮住他，朝他胃部揍了一拳，男生吃痛弯腰倒下。
男生突然被打火也上来。
“时焱你mb装什么正人君子，平时我没见你少打量女生！”
“我他妈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会想到那方面的事情！”
摔倒的男生爬起来挥拳反击，被时焱一记扫堂腿，又趴下了。
他哀嚎着说：“我要告老师！”
“你告呗，不告没种。”
时焱蹲下，两手分别揪住两人的头发，将他们的脑袋硬生生地拽起，准备往地上砸。
这砸下去可不得鼻青脸肿。
胆子稍小的那位男生吓得眼泪飙出。
“哦哦哦哦哦！！第一第一！楚烟雨！第一！”
女同学尖叫着欢呼。
时焱抬头，见楚烟雨跑完了，往休息区走。
他手里的动作停下，不管两个男生，也走向休息区。
楚烟雨刚坐下，水还没拧开，脑袋上被罩上了什么东西，视野被遮挡。
“披着。”
时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拿下头上的东西，定情一看，是他的校服外套。
她迷惑地仰头看站在她身后的少年。
时焱抓了抓头发，琥珀色的眼眸没看她。
“风大，别着凉，靠你给我补习呢。”
“哦。”
她举起他的外套要还给他，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自己有外套。”
时焱：“……”
不愧是你。
“男子接力赛选手准备——”广播在喊。
他没接过衣服。
“到我比赛了，你给我拿着！等会我来拿！”
听他这么说，楚烟雨收回了手。
时焱跑去赛场。
他跑最后一棒，前面一位是赵状元。
赵状元害怕时焱这种不良少年，尤其即将传递交接棒时，时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像被野狼盯上的猎物。
赵状元手一抖，交接棒落在地上。
他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忘记去捡，就这么浪费了几秒。
“快点交给我！”
时焱喊他。
赵状元不记得怎么把交接棒给时焱的，完全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少年在拿到交接棒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他那头扎眼的雾霾蓝色的头发，成为他个人独特的记号。
这抹蓝色，赶超了一人、两人、三人……死咬住了第一名。
终点就在眼前。
“冲啊！”
“时焱冲冲冲！”
“超过5班！”
在人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时焱终于超越了第一名，一脚踏过白线。
他转过身，一边剧烈地喘息一边嚣张地对一秒前的第一名，现在的第二名做出国际问号手势。
“男子一千米选手准备——”广播再次响起。
时焱调整了下呼吸，接着参加一千米。
少年在阳光下全力奔跑的样子像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
耀眼得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楚烟雨在座位上安静地看着。
喝了几口水。
相比接力赛，一千米他遥遥领先，没什么悬疑地拿下第一。
时焱快到终点时甚至故意停下脚步，等了会后面的选手，见第二名差不多来了，才慢慢地走过终点。
裁判老师无语地摇摇头。
看把他能的。
意气风发的少年收到了来自无数少女的热情关切。
同班的不同班的女生们跑过去送水给他，时焱全部欣然接受。
楚烟雨离开了座位，去厕所。
她双手掬了把水清洗脸上的汗，把跑散的发绳重新束紧。
回去发现时焱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以为他来拿回外套，走到他面前说：“外套就挂在椅背上。”
时焱的脸上残留着运动过后的潮红，他抬头看她平静的眼眸。
她的睫毛上沾着未擦拭干净的水珠。
他对她说：“我要喝水。”
“别人给你的水呢？”
“送人了。”
“哦，那我去给你买。”
她习惯于给他跑腿买东西。
时焱却抓住楚烟雨的手。
他对她笑得明媚，却恶劣地说：“我现在就要喝，现在，立刻，马上，多一秒都不行。”
隔壁的同学听见了，心想：时焱又在欺负纪委了。
楚烟雨座位底下有她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她看了那瓶水一眼。
她说：“我的水已经喝过了，我重新给你买吧。”
“楚烟雨。”
他冲她招招手。
他坐着，她站着。
她听话地俯下身，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到眼镜面，晕开一片朦胧。
少年贴着她的耳畔说话，比平日更为潮热的气息包裹住她耳朵。
他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亲都亲过了，还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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