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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涅槃重生


孔伊敏的疯狂举动,吓坏了孔伊诺,她倒是不惧生死,然而孩子是无辜的,她哀求道:“伊敏,放过孩子吧,她是无辜的,你泄愤朝我来,只要你放过孩子,我既往不咎,你依然是孔家小姐。”

        孔伊敏不屑地说:“我不稀罕做孔家小姐,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此时此刻还嘴硬,等我剖开你的肚子,让你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世……”

        孔伊敏紧握凤钗,高高举起,突然门外有脚步声,一个侍卫高喊:“小姐,小姐,孔大人来了,在前厅……”

        孔伊敏忙收起凤钗,孔伊诺刚要呼救,被孔伊敏拿纱巾堵住嘴,“你最好老实点儿,等我回来……”她拿一个大锦绣锻被将孔伊诺盖了个严严实实,又拉上芙蓉帐。故作轻松地出了闺房。

        来到了前厅,武菱和黄七皆在,与孔大人在喝茶攀谈,她笑盈盈迎上去,“父亲,伊敏来迟了,请父亲见谅……”

        孔元朴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神采依旧,“听说你与武公子来三江口镇了,我正巧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孔伊敏忙说:“父亲来访,伊敏荣幸之至,这三江口镇人杰地灵,繁华热闹,武公子很是挂念这里风土人情,遂就买了这么个大宅子,想在这里定居些时日。”

        武菱回答说:“三江口镇有我怀念的人和景,前些日子,心中烦闷,就想不如在三江口镇置办一些房产,方便往来住宿,也可做武家仓库,便在后山,买了几个宅院几百亩地,打通院落,修葺一新,若日后孔大人避暑休闲,尽可住下,武家下人倾尽全力,侍候好大人。”

        孔元朴哈哈一笑,“早就听说,武家公子重金收购后山的房产宅院,一掷千金,这后山方圆二十里,东至苦水河畔,西延绵到港口,依山傍水,风水宝地啊,也值得投资。”

        黄七笑道:“武家产业遍地开花了,我家老夫人也有此意,生意越做越大,延至到天京城,这三江口镇也是东西南北交通要塞,做生意的商人云涌至此,贸易畅通,互惠互利,生意越做越广,财源滚滚来……”

        孔伊敏低着头,心猿意马,想着孔伊诺还在她闺房,心不在焉地搭讪着,听到武菱问孔大人,“孔大人,我冒昧问一下,新帝在大禹遍布各地寻找皇后娘娘,他们口中的皇后娘娘是不是雪儿?那日她被涂谟强行掠走了,我这心里忐忑不安,派人去查找了,听说在一座孤岛上,被吴瑛带了回来,她可安好?”

        孔伊敏吓了一跳,盯着孔元朴,孔元朴笑笑说:“是呀,新帝不顾众臣反对,册封伊诺为后,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只是伊诺……她……”

        武菱眼部遮纱,脸上神情焦虑,迫切地问:“她怎么了?”

        “唉,她走了,不知道因何原因,她离开了,吴瑛派人四下寻找,迄今为止,也没有结果,这个鬼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了!”

        听罢了孔元朴的话,孔伊敏更加确定他作为父亲是自私自利的,关键时刻,还是最爱自己的女儿,说起孔伊诺,孔元朴眉间带笑,话音虽然带着嗔怒,然而舔犊之情自然流露,心口不一,外人一目了然,不言而喻。她孔伊敏不过是孔元朴捡来的乞丐,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漆黑的深夜,一个魅影进了后花园的竹园,新栽的竹子,土地疏松,那个黑影并非外人,自然是孔伊敏。孔元朴的意外造访,吓得她六神无主,最后下定决心把孔伊诺活埋了,神不知鬼不觉,消尸灭迹,从此世间再无孔伊诺这个人。邪恶的嫉妒心作祟,孔伊敏的行为一步步变得狠毒,疯狂。

        孔伊敏拿着一把铁铲,挖了一个深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孔伊诺背来,推进坑里,累得鬓角流汗,浑身沾满泥土,她狞笑着,“孔伊诺,把你活埋在这,你化作鬼别来找我,是你命该如此,你把一辈子的宠爱都享受尽了,也该满足了……”

        孔伊诺被绑了手脚,嘴巴堵塞住,她“呜呜呜”地求饶,然而此时的孔伊敏心肠如铁,丧心病狂,趁着夜黑风高,神不知鬼不觉,将孔伊诺活埋了,“孔伊诺也该你倒霉,遇到我与武菱呕气,跑到镇上散心,老天开眼,竟然看到你受伤在地,活该你命短,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别怨我,下辈子投胎,变成一个丑女人,别再抢人家风头……”

        她开始填土,孔伊诺试图挣扎着,一物降一物,千韧海藤坚韧无比,无法挣开,孔伊敏听到一阵猫头鹰凄厉的笑声,吓得她加快了手上动作,铲土扔进坑里把孔伊诺埋了个严严实实,过后她又在上面狠狠地跺跺脚,踩个结结实实。

        她正解恨泄气,意欲未尽,突然平地一声炸雷,正炸在身旁翠竹上,竹子齐腰断为两截,吓得她拖着铁铲跑了。

        武菱与黄七在寝室饮茶,听到猫头鹰的笑声惊悚,心中隐隐不安,“黄七,小姐下午去镇上了?”

        “是呀,气呼呼走的,不过回来时是雇佣了一辆马车回来的,听说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搬运到她房间,与孔大人见面后,就没再出闺房。”

        “黄七,你去看看,小姐现在在干嘛,切记,谨慎起见,不要让小姐怀疑你……”

        黄七会意地点头,出了寝室,不一会儿,手托一盘桃子去了孔伊敏闺房,孔伊敏闺房被武菱安排在后院,离前厅有一段距离,要绕过长亭,假山,花圃,荷花塘,武菱也是别有用心,安排得偏远一些儿,以防孔伊敏时时来打扰自己。黄七来到窗前高喊:“小姐,黄七专程来送桃子……”

        几个婆子丫鬟正在侍候她沐浴更衣,听到黄七喊声,孔伊敏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深更半夜的,这里是女眷内宅,没规律,我这里又不缺桃子。”

        黄七满脸赔笑说:“可不是,喝了点酒,有些飘飘然了,失礼了,请小姐莫怪,那把桃子放石桌上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一扭头看见一个小丫鬟手里托着孔伊敏的外衣走了出来,边走边嘟囔,“怎么都是泥巴,还有血迹,难道是……”

        黄七满腹孤疑,返身回来,才到长亭,一个惊天闷雷,随即一道闪电,狂风暴雨骤然而来,狂风吹得草木摇摆,花枝惨败,暴雨倾盆而泄,卷起浮尘,似乎要淹没大地万物。

        他慌忙跑回寝室,武菱听到外面风雨声,黄七跑步进来,“啪”得一声,把门关上,“公子,好大的风雨!”

        武菱点头说:“我是个瞎子,又不聋,听见了。”

        黄七见蜡烛被冷风吹灭了,去点蜡烛,武菱问他:“你去孔伊敏闺房,可察觉到异常,她骄横惯了,今天在孔大人面前她刻意隐藏自己,似乎有所隐瞒,特别是我提到孔伊诺,依她平时暴脾气,秋后算账,事后定然对我不依不饶,无理取闹,可偏偏今日,她默不作声,悄然而去。你不觉得事情有端倪吗?”

        “这……这,可能是看在孔大人面子上,她不敢造次吧,也没有异常呀,只不过她贴身婢女拿她衣服去洗,衣服上沾满泥巴新土,还有血迹,我以为是她种花草沾染了,至于血迹,她是女儿家,有也是正常不过。”

        武菱面沉似水,摇头说:“不对,好天气怎么不见她摆弄花草,今日天色闷热难耐,她就有兴致了?”

        黄七拍了一下脑门说:“我看见她的窗下有一把铁铲,沾满泥土,她的院落也没有新翻的土地呀,是不是在后花园?……”

        武菱忙说:“快派人去找找看,她埋了什么东西?”

        黄七无奈地说:“公子,现在是半夜三更,何况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你听听,大树被雷劈倒了,太邪门了,难道是雷劈邪祟,我可不敢出去,太吓人了。”

        武菱气得一拍桌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即便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去……”

        黄七无奈只得去侧室唤醒一干子下人,穿着蓑衣拿着铁铲偷摸进了后花园,在瓢泼大雨中,四下寻找一番,见到竹园里有个一人见方的大坑,坑里埋了一只猫头鹰,露着头,耷拉着翅膀,众人哗然,“黄总管,你不会让我们挖这个玩意吧?”

        黄七脸色铁青难看,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一干人又顶风冒雨回来,无功而返,武菱倒是释然了,长舒一口气,“这是个好消息,没有什么,才是最好结果……”

        下人们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大雨灌进土坑,渗入泥土,孔伊诺嘴巴灌进雨水,她苦笑着,“堂堂渊魔山圣女竟被人活埋于此,手脚被绑,无还手之力,不如死了干净,活着,脸被毁了,变成丑八怪,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倍受煎熬,生不如死。”

        她闭上眼睛静静等死,可是她是圣女,皮肤通过泥土缝隙吸收天地万物灵气,亦可生存一阵子,一时半时死不了,又出不去,她转念一想,不能死呀,腹中还有胎儿呢,孔伊敏埋得仓促,也忘了剖腹取胎,她的孩子还活着,逐渐萌芽,与母亲息息相关,血脉相融。

        想到这,强烈的求生欲袭来,孔伊诺意念召唤水魂,以柔克刚,容纳无限,全身力气迸发,“啊……”的一声大叫,伴随着炸雷,她将千韧海藤崩裂,千韧海藤化作万千碎片,她从土坑飞跃而出,她是圣女,灵异血脉印证了她的不寻常,外柔内忍,行云流水,纵横开阖。

        孔伊诺的脸被毁了,一道斜长的刀疤横在脸颊上,皮肉翻滚,她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孔伊敏,欠你的人情还给你了,下次再相见,我绝不姑息,我本不想陷入仇恨之中,是你伤我太重,今日就且饶过你,你好自为之。”

        大雨中,孔伊诺转身离去,留下那个埋葬她的墓穴,被大雨注灌,成了一个烂泥塘。

        虽说是破茧成蝶,倾尽洪荒之力,透支了内力,身体极尽枯竭,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拼命一搏,衰竭得越发厉害,站在苦水河畔,眺望远方水平面,滚滚波涛,后浪推前浪,寂寞红尘万丈,孤独惆怅涌上心头,天下之大,又能去哪儿里?

        她虚弱地跌倒在地,腹中剧痛,伴随着沉重地下坠感,让她痛苦万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她快支撑不住了。

        一个老和尚悄然而至,胡子眉毛都白了,他笑吟吟地说:“小圣女,天下人都在找你,你倒是清闲,躲在这!”

        孔伊诺苦笑一下,“我有几个名字,孔伊诺……红尘雪,小圣女,小鱼……他们究竟要找谁?”

        老和尚道:“名字不重要,即便赋予你更多的名号,世间仅有你是独一无二的,渊魔山小圣女,别人称呼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你!”老和尚抓住她的手腕,缓缓输送真气,一股真气冲击心脉,孔伊诺顿时感到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疲惫感消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再折腾,安静下来。

        身体奇迹般地恢复了,真气与体内的五行达摩神功兼容,触手可得,她的内力充沛,仿佛沸腾了一样,脉搏强劲有力,双腿充满力量,她站起来,看着老和尚说:“你的真气强大,信手拈来,挥洒自如,是如何做到的?”

        老和尚双手一摊,“我修炼一百多年了,修为高深,你若想学,就叫我一声师祖,跟我走吧!”

        孔伊诺摇头说:“不学,我没兴趣,我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了度今生。

        老和尚摇头说:“真不学,从你眼神里老衲看出你放不下,也忘不掉,有个人在天京城等你,望眼欲穿喽,你躲避起来,他岂不伤心难过?”

        孔伊诺不愿意想起徐璟恩,前生今世,已经活得那么累,也许不久自己就会生产而亡,留下这个女儿,孤独地活在人间,将来她长大了还会重蹈覆辙自己母亲的命运,代代如此,不亚于人间悲剧重演,太过于残酷,或许生产之时,孔伊诺连孩子长什么样子都见不到,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气血消耗殆尽,逆血而亡,圣女的诅咒,无力回天。

        孔伊诺自嘲地说:“我的脸被刮破了,一副丑陋的样子,他见到我会怕的……”

        老和尚说道:“佛家有云身体就是一副臭皮囊,毁了皮囊,何必在意,你的灵魂与凡人的不同,是真境界,超脱红尘,不染明镜。”

        孔伊诺再次苦笑着,“老和尚你是出家人,六根清净,绝情绝爱,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思,我即将身为人母,为母则刚,我没有宏图大志,只是希望孩子平安长大,你满口佛家有云,我又听不懂,不敢恭维。”

        “嗯?小丫头没礼貌,你应该称呼我师祖,跟我走吧,了却你的一段尘缘,如果我帮你带大孩子,你可愿意跟我走……”

        孔伊诺想了想跟他走了,来到潮空寺,缥缈天际间,撞钟的声音响彻天宇,诵经声声,香烟袅袅,仿佛来自九霄云外,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他们步入大殿,如同进入海市蜃楼一般,大殿之上,如来佛祖笑容可掬,侧坐莲台,十八罗汉分坐两旁,神态各异,禅定顿悟。

        孔伊诺停住了脚步,不解地问:“你不是要帮我养大孩子吗?我家的是女孩,不能出家当和尚,何况在寺庙成长,每日吃斋念佛,她岂不是很闷,还是不要了。”

        “你这孩子,难道忘不了吗,你不也是在水月庵堂长大的,很闷吗,还不是整天淘气,气得无情整日罚你面壁思过?”

        孔伊诺摇头说:“那不一样的,有师父教育关爱,二位师姐吵架拌嘴,也不寂寞,你可是一百多岁的老祖宗,一日三餐,我的孩子你侍候得好吗?”

        “我是不行了,老胳膊老腿,她若淘气,我打也打不动,追也追不上,你这当娘的要是不放心,亲自养大吧,我还不伺候了!”老和尚故作生气,边捶腿边自嘲。

        孔伊诺叹口气,“我也想亲手养大她,可是我会死的,圣女诅咒,一代接替一代,无法逆天而行。”

        老和尚笑道:“向死而生才是大彻大悟,你呀摆脱不掉凡尘俗事,禅意世间,笑靥江湖吧,无论何时保持心境如水,淡然如尘,一切皆可化解,再苦的劫难亦可涅槃,生死也不例外。”

        孔伊诺听不懂老和尚的一席话,只想静静离开,花开荼靡,芳菲已尽,“我了无牵挂,只是不想死在徐璟恩面前,如昙花般凋零,他若得见,定然伤心不已,如今他是大禹帝君,肩负使命,责任担当,国家为重,何况我不是寻常女子,不可以享受儿女膝下的天伦之乐,等瓜熟蒂落,完成任务,我就可以放心地闭眼睛了,孩儿的出生也是我凋零之时,只希望他保护女儿长大成人,我亦无憾今生了。”

        老和尚叹息道:“你可想好了,还有八九个月光阴,当年孔元朴一步不离地陪伴红珊,一直到她生产,他们夫妻一同面对坎坷磨难,而你偏偏选择独自面对,终究承受太多了,对你不公平啊,对徐家小子也太放纵了,你对他的用心良苦,他知道吗?”

        “他……他不同的,他是大禹皇帝,日理万机,也许是太忙了,没时间想呢?”孔伊诺想到徐璟恩,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浅浅微笑,幸亏记忆修复了,想起他也是一种幸福吧。

        老和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争气的东西,这苦果是你们两个人酿造的,你偏要一个人独吞,我……我不能便宜了那个坏小子,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孔伊诺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师祖,殴打皇帝是要被砍头的,你本领再大抵挡不住大禹的千军万马,还是算了吧,消消气,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老和尚点头道:“有道理,既然你替他主动道歉,就留在我潮空寺,为老衲我烹茶煮粥,也算是大禹帝君给我这个老不死的赔礼道歉了,我看你表现,表现好,我就原谅他了,表现不好,我哪儿天生气了,说不定还是得进宫打他一顿。”

        孔伊诺一见被他将了一军,无奈之下,只得留在潮空寺山上,住在伴潮山的一个别院,从山上可以俯瞰整个潮空寺,别院地处山巅平台,抬眼即可观看云起云涌,云卷云舒,身在最高层,聆听来自天堂的诵经,缥缈天际,好似在逍遥仙境。

        孔伊诺每日无聊得很,烹茶煮粥,枯燥乏味,跟老和尚学学诵经参禅,打坐悟道。发呆时听听雨打芭蕉,风穿树林,静谧幽美,倒是了无牵挂,自由自在。

        老和尚带她飞跃峰林,来到江边,“水亦是可形亦可无形,亦可柔亦可刚,水滴石穿,白雪映日,冰川坚不可摧,皆是水化之,人也是同样道理,亦柔亦强,受了波折可以忍让,可以化解,潺潺溪流,万水汇源,集聚入海,海纳百川,四海泱洋。”

        老和尚拂起衣袖,风起,云涌,浪起,孔伊诺叹口气说:“你是超脱凡尘,逍遥自在,心无杂念,自然流露,佛系人生,我可比不了。”

        “我若不是胸襟宽阔,像你似的心中有所羁绊,愁眉不展,我能活到一百多岁?还不早就愁死了,杞人忧天,无端困扰,平添烦恼罢了。何不放下恩怨情仇,跟我世外修仙,你悟性很高,半人半仙,放下尘缘,就留在伴潮山陪我这个老不死的吧。”

        日复一日,大概过了十几天,孔伊诺的肚子渐渐凸起,她惊喜地抚摸着腹部,初为人母,带着羞涩带着幸福感。老和尚搭腕号脉,沉思了一下,“你这丫头,怀了一个怪胎,她可不老实,天生反骨!”

        孔伊诺笑了,“师祖,万一是个妖怪,你收服得了吗?”

        “恐怕这孩子比她娘更胜一筹,我是收服不了,任其祸害人间吧,让她那个做皇帝的爹来管教吧,时不时打她一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喽……”

        孔伊诺知道老和尚说笑,意思很明显,孩子很健康,脉搏跳动有力,她是第五代渊魔山圣女,生命力顽强,筋骨奇特。

        孔伊诺闲来无事,就去山下的小镇,搜集好吃的,整日喝粥吃素她受不了,时不时跑到小镇上偷嘴,老和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把荷包丢了一次又一次,“她怀着怪胎,是怪胎馋嘴,不过是个孩子,算了吧,佛祖也不会怪罪的……”

        孔伊诺拿着荷包,戴着斗笠,遮住半边脸,随性地在伴潮镇闲逛,看到有卖青梅的,买了一兜,边走边吃。

        忽然她看到孔元朴带着君实,易霖小树等白衣侍卫在镇上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她暗暗叫苦,想起来,孔元朴手中有一串滴血珊瑚,他一定是凭借必物,嗅到孔伊诺的气息,无尽无休地追踪而来。

        孔伊诺见孔元朴带人追过来,她一纵身,跳上房脊,高高在上,俯视着整条大街。

        在街道巷口又涌出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急匆匆而来,孔元朴上前见礼,“陛下,你不在三江口镇等,怎么也赶来了?”

        孔伊诺望着那个男人,短短半个多月,他憔悴了好多,眼窝深陷,瘦了不少,眼角沧桑,徐璟恩为寻找她,费心费力,心急如焚,出了皇宫,出了天京城,四处寻找她,孔伊诺凝视着他,眼眶一瞬间湿润,泪水倏然落下,渐渐模糊双眼。

        腾莽说道:“陛下心急如焚,等不了了,无影暗卫禀报看到小圣女戴着斗笠出现在苦水河畔,伴潮山巅,陛下执意亲自要来,我们劝不住呀,孔大人可有何发现?”

        “她……她就在附近,滴血珊瑚越发鲜艳明亮了,伊诺,你出来吧!”孔元朴高喊一声,吓得孔伊诺缩头退到屋脊后面。

        徐璟恩抬头寻找,眼睛里充满血丝,高喊道:“伊诺,你就这么狠心,不出来一见,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孔伊诺蹲在屋脊一角,不敢出声,她是愁绪满面,情不自禁抚摸自己的右脸,那个狭长的疤痕,丑陋不堪,沟壑起伏,徐璟恩若是见了,不得吓得尖叫。

        想到这她飞跃而起,逃也似地跑了,孔元朴与腾莽看到屋脊上跃起一个翩翩女子,他们飞身去追。徐璟恩后面边跑边喊:“伊诺,你去哪儿?等等我,伊诺,别走,你看看我,我好想你……”

        孔元朴与腾莽追到伴潮山巅,孔伊诺不见了踪迹,看到净空老和尚在竹寮饮茶,孔元朴跑过去惊诧之余问:“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在这?”

        “我就不能在这儿了?老衲我四海为家,处处游历,大禹的山川河流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师父,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几年未见您,您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弟子给你行礼了!”孔元朴倒头就拜,“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们到伴潮山有事?”

        腾莽是个直性子,朝别院瞥了一眼,“大师,可看到小圣女了?我们追踪而来,到这里她凭空消失了。”

        “蠢蛋,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她是圣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拦得住吗?她不想见你们,你们就作罢了!”

        孔元朴使个眼色给腾莽,师父就是一个老顽童,一向吃软不吃硬,他上前赔笑,“师父,您老人家别生气,他不懂事,“伊诺跟您有缘,受您庇护教导,功力大涨,我都追不上她了……”

        净空骄傲地一拍胸脯道:“可不是,短短数日,她的功力大增,脉相稳健,元气充足,肚子里孩子呀,心跳有力,结结实实的……”

        孔元朴与腾莽听了惊愕之下,孔元朴更多的是揪心,腾莽是替徐璟恩高兴。“她怀孕了?”

        “是呀,一个多月吧,你这个当爹的不知吗?”

        孔元朴摇摇头,“不知,上次见面匆忙,她神志不清,没仔细盘问……”

        “你都要当外公了,还浑然不知,怎么当爹的?当初我见她时,才几个月大,娇小可人,想要养大她,你偏偏不同意,执意把她送到水月庵堂,瞧瞧孩子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堂堂圣女被人残害到这种地步,腹中胎儿差点儿没保住,幸亏遇到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璟恩爬上高高耸立的伴潮山巅,累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一群大内侍卫,皆谨小慎微,不敢有一丝僭越。

        他朝别院跑去,看到净空大师与孔大人腾莽站在茶寮交谈,老和尚仙风道骨,气质超尘绝俗,好似动怒之下数落孔大人,孔大人毕恭毕敬地听着,脸色难看。心知老和尚是世外高人,冲动之下,他跑过去,拱手施礼,“老神仙,你把伊诺还给我吧,我们天各一方,离别销魂,相思化雨,成灰落尘,撕心裂肺的痛,求您成全我们,放她下山,我不想错过,留下终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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