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索忽然晃了晃脑袋，很不满地说：“我刚刚说了，我不再是族长了，整个族群的事我也没那么关心。相反的，我对你身上的事更感兴趣。”

        愣了一下，天哥眼神古怪地看着青索，难以置信地说：“睡一觉就成这样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的责任和干劲，一切一切都已经埋葬在了八万年前了。”青索沉默了一下，很是沮丧地说。

        “倒也没错，普通人的灵魂又能为多少事情支出感情。忘掉当年的自己，重新开始，确实不错。”天哥点点头，表示了对弟弟的支持。随后他挠了挠头，说道：“好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出来，自己都不舒服了。你还记得离吗？”

        “当然记得，第一美人啊，当年我都追求过她。”

        “嗯，确实漂亮，但是不只是外表，你们除了认为她美丽，应该还觉得她很可爱是吧？就是很亲近的感觉，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青索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当年离的魅力真可谓男女老少通杀。这种魅力不光是来自她的外表，似乎是源自灵魂的。

        “当年我仅仅是精神元素之权。你们认为我是个懒虫，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至于你们不愿意接近我的原因嘛。”天哥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回忆起当年的自己，他全身上下气势一变，一种极强的压迫感瞬间释放开来，压得青索都有点喘不过气。

        “得权者，其领域内至高无上。而我，更是整个世界的掌权者。天道之下皆蝼蚁，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好听，却很贴切。在我眼中，一切有灵魂的就是生命，而每一个生命只要我一个念头，即可灰飞烟灭，或者直接脱生死，灵魂永恒。你们天生对我敬畏，自然希望远离我。唉。”天哥突然又放松了下去，变回了之前那个颓废的样子，失魂落魄得就像一个乞丐。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光是想想天哥刚刚认真起来的样子，青索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势，那是无法违逆的掌控。根据族群之前的研究，一切法则的运转都可以以有形物的形式出现，所以才有了被铭刻下来的法阵以及符文。具形则能具神，刚刚天哥的模样完全可以为他的话语证明一二。即使是当年带给自己无限震撼的龙皇，也不如眼前这个家伙稍微认真一下的样子耀眼。虽然对龙皇的印象没那么深刻了，但是狮子和绵羊似乎并没有可比性。

        “离就是当年的精神元素之力，拥有无比纯净的灵魂本源，所以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无意间散出的气息滋养灵魂。我们两个合起来才是完整的。而当权与力二者统一时，也就是世界的归属落定之时。你们应该庆幸，当年我确实目空一切，没有更高的追求，否则我就去吞噬她，然后入主整个世界了。”

        虽然天哥说起来有点轻描淡写，但是那种强大无比的自信依旧伴随语气杀了出来。

        “世界被吞噬的话，会有什么后果？”青索小心翼翼地问。

        天哥挥挥手，不经意地说：“只不过是将一切转化一下，变成我的而已。大概也就让你们都毁灭一遍罢了。”

        “罢了？”青索感觉小心脏有点颤。

        “怕什么，反正我应该是有能力让你们重现的，只要我想。”

        “问题是你真的想吗？”

        考虑了一下，天哥很郑重地说：“肯定不会去考虑。”

        “那么，离呢？她似乎从魔界降临那天起就不见了。”回想到之前天哥说的话，青索突然对离的下场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就是我苦思了八万年的根源了。她很爱你们。无论是堕落入魔亦或是死亡后融入冥河，都让她很痛苦很不舒服。所以她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做点什么。而我自然也很干脆地拒绝了。”天哥说起这话也是毫不脸红，“然后她以献祭的方式，将力量融入我的灵魂，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量情感。这些累赘一样的东西一直在困扰着我。”

        “难怪你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青索点点头，然后突然紧张起来，“你还准备吞噬世界吗？”

        天哥没好气地说：“还吞个屁，直到融合完成我都没搞明白，她最后揉到我思维的那个想法是什么意思。她居然希望我爱她。这是真的喜欢我这种性格，还是在怜悯我呢？因为想这个问题，我当时居然脑子一热，拒绝了那位的邀请，试图去寻找她的存在痕迹，推断她在想什么。但是，她就这样消失了，彻彻底底的，奇怪得很。”

        青索感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吗？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好一会儿后，天哥才从追忆中醒来，继续讲述：“融合完成的那一瞬间，时间停滞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将我请到了他的维度，问我愿不愿意跳出来，跃升到他的层次。我不太清楚他的意图，总之当时我就这样拒绝了，也就导致我成为了一个和此世界等高层次，却缺乏这样庞大的力量的生命，被世界排斥了出去。然而我无法离开，我需要依附在表层才能继续生存。现在想想还真亏啊。现在我连神州都回不去，只能在这个小小的封印之地活动一下。”

        “呃。”青索也不清楚这种情况该安慰他哥不，看起来这家伙其实一点都没伤心。

        “当然，看还是可以看到那边的。现在你们八个人，只剩下鸿和月还活着。由于我独立于世界了，人类也开始可以修炼。那两个家伙带起了一种修炼体系，可以让人类慢慢提升生命层次，被叫做修真，达到长生不老的被称为仙。我一开始觉得还不错，就将其引入九州了。不过渐渐地，这种体系让我不爽，让我感觉不适合完全推广。所以我又把它抹去了，自己想了一套新的体系。不过我也无法完全抹掉所有痕迹，因此我暗中推动了一下，让之前那个成为了传说，给他们个目标。”

        “你这，是想干什么？”青索有点看不懂了。

        “当然是期待新的精神元素形象诞生啊！”天哥歪着脑袋幽幽地说，“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我总不可能霸占着这个位子不放吧。终有一天，一个生命将终结这个世界的一切，来庆祝它的新生的。到那时候，也就是我解脱之时。虽然我已经无法为你们封什么了，但是稍微指点一下你们还是可以的。”

        青索猛地摇头：“我不同意，既然新的形象带来的是毁灭，那我们凭什么要帮助它？”

        “这是必然的，能避免一次你们应该感到走运了。选择一个放心的总比让整个世界慢慢腐朽要好。这也是传承嘛。”

        “腐朽？”

        “不然呢？你认为真的存在永恒吗？反正我是不信的。这些年来，我感觉到有点疲惫了。世界应该也一样。即使我想的话，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但是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唔。你找到好的目标没？”青索感觉到了天哥身上所散的暮气。虽然他外表依旧年轻得不像话，但是他的神态实在太苍老了。如果自己醒着八万年，也不清楚会不会找个地方自杀去。现在的自己如同新生于世界，还是很有活力的。

        “哦，确实找了一个，只可惜。”天哥想到了那个小家伙，当年如同骄阳一般，后来却落魄得成了乞丐，虽然耍了点手段让他重回太清门了，不过目前来看似乎不起作用啊。

        “怎么了？”

        “我让他去第二个封印处修炼，想让他感受并掌握权力。他也没辜负我的期待，初步具备了一定的命令能力，他将这项能力称为‘魂语’，可以很直接地用自己的话语去影响其他人的思维。不过我没想到他在那被当年那个最强的魔族缠上了。那个东西附着在一把刀上，慢慢地钻出了封印，并且捕获了他，试图引诱他堕落，从而吞噬他。你们之前认为魔族只会同化，那是普通的魔族。那个东西可以吞噬其他魔族，增强自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好在它只能吞噬入魔的灵魂。而那个小家伙虽然能够守住自己的灵魂，却无法阻止那把刀控制他的身体，从而做了很多他让他很难受的事情。”想起当年的情况，天哥也是不胜唏嘘。

        “那个时候，魔界有了很大的动荡，以至于我没法分心去照看他的情况，否则，唉。当我注意到那把刀子，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送他入生死轮回前，我只能安慰他，告诉他不要愧疚，尽管他闹的事情不小，但是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不过，我也无法保他的灵魂在轮回中不灭，只能看着他缓缓回归冥河。令我没想到的是，那把刀子居然突破了我的禁锢，拼着崩碎也要把他那即将消散的魂魄捞了出来，重新凝聚。现在，他算是经过了一半的轮回的一个残魂，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当年的他了。”

        想了想小家伙最近的表现，天哥忽然又笑了：“不管怎么样，他虽然变得有点废柴，却依旧是个善良不丧失希望的性格。就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掌握权力也无所谓了，过得开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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