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意
紫阙道：“你小小年纪，胆敢跟我谈，不怕死吗？”
说着，他的尾巴扬起，就要朝着沈霁打下来。
沈霁道：“前辈你我心知肚明，你看看，他们两个人，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样子，您舍得就这么拆散他们，棒打鸳鸯吗？”
紫阙目光落在红昭和段仇君身上，顿了一会，他收回目光，道：“不过都是孩子的小情小爱，跟过家家是的，算不上什么。”
沈霁道：“都十五六岁了，乃是情窦初开，最为风华的年代，怎么能说不懂爱呢。”
紫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目光审视，道：“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
沈霁不假思索道：“初恋！就是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对方，独一无二的那种，在我看来，这是非常非常珍贵的，如果能走到最后那真是功德圆满啊！前辈您听我一言，虽然吧段仇君年龄尚小，但他的情谊也是独一无二且珍贵的啊，不信你问问他，能对红昭姑娘做到什么程度？”
沈霁嘴上劈里啪啦不带重复说着，边说边慢慢挪到那边，伸出脚踢了踢人，压低声音道：“你可是非常非常喜欢红昭姑娘的，人家都为你豁出命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段仇君道：“啊？我我我，我喜欢红昭姑娘的，还请前辈成全！”
说着，他对紫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沈霁道：“前辈也知晓了吧。”
紫阙视线掠过段仇君落在他身上，唇轻启道：“你想交换什么？”
沈霁道：“很简单，红昭姑娘既然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那么这么嫁过去怕是要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我替她出嫁，您送我朵花就行了。”
还不等紫阙开口，沈霁又道：“您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魔族答应给您三朵勿忘花，在下只需要一朵，要求不高，前辈您考虑的怎么样？”
他学着方才段仇君的动作也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眼下和段仇君并排低头，紫阙站在他们跟前，垂眸，沈霁只觉得那落在后脑勺上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随时会把他的脑袋刺穿。
想到可能下一刻可能就脑袋开花，沈霁吸了吸鼻子，本能反应把脖子缩回去一节。
紫阙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后颈上，沈霁自己不曾发觉，但旁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后颈上尽是交错斑驳的咬痕。
沈霁低着头，冰凉的指腹拂过他后颈的软肉上。沈霁：“……”
他脖子一梗，差点没叫出声来，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微笑，紫阙道：“你嫁过去，你那郎君该如何是好？”
沈霁道：“啊？”
紫阙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沈霁抬起头和紫阙对视，白狐的眼睛漂亮，但此刻没什么聚焦，似乎正在出神，方才的话像是随口一问，但搭在他下巴的力道却不是如此。
离禾不干了，他尖叫着就要扑上来，却被紫阙手横扫而过，狐狸前爪才离地，身体就被定住，动弹不得。
沈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紫阙口中说的“郎君”到底是何人，他嘴角抽搐一阵，道：“我……休了他了。”
紫阙：“……”
还跪着的段仇君：“……”
沈霁又道：“我与他，呃，琴瑟不和鸣，我不会弹琴，他也不会鼓瑟，嘶——”
他的话音截然顿住，长睫轻颤，视线下垂，落在掐着他脖颈的手上，紫阙大拇指摁在他颈部大动脉上，沈霁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摩挲在动脉上。
沈霁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
紫阙道：“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沈霁口水一噎，结结巴巴道：“我——”
“扑通”一声红昭跪下，她道：“师父！”
紫阙抬手甩过一道劲风道：“闭嘴。”
红昭身上伤本就重，这么一扫她滚落在地，嘴角又溢出鲜血。段仇君忙道：“红昭姑娘，沈公子！”
红昭在右，沈霁在左，他权衡一番向右去扶起红昭，红昭姑娘半瞌着眼抬头看他，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红昭道：“师父，弟子一切全凭师父定夺，弟子绝不会反抗。”
紫阙冷冷道：“你还想反抗。”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大，沈霁视线已经模糊一片，只能凭借本能挣扎，他眼前漆黑一片，闪过了许多人影。
紫阙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在他耳边，道：“把我徒孙的契约解开。”
沈霁挣扎着。
萧漓站在不远处轻轻唤他，道：“阿霁。”
一身魔族打扮的萧漓面目狰狞，对他吼道：“阿霁！你醒醒！”
沈霁手垂落下，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没了力气，他只能在心底道：就这么结束了？
虽说结束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来一次，但他心底还是有些难以掩盖的忧伤。毕竟重来一次，谁也不能保证经历的故事，遇到的人都是和原来一样。他其实不太想和一些人重新认识一遍。
萧漓道：“阿霁！”
彻底睡过去之际，沈霁听见萧漓再叫他，声音嘶吼，和他三年前萧漓还未经过变声期时差不多，甚至更哑，倒带着点撕心裂肺的痛楚。
沈霁：“咳咳，咳咳咳。”
他慢慢睁开眼，视觉回笼，他大脑缺氧，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过一回，看什么东西都天旋地转。
好半天才看清，他所在的还是在紫阙寝殿。红昭、段仇君甚至离禾都在。他被人抱在怀里，背后靠着温暖的胸膛。
萧漓轻轻道：“阿霁。阿霁。”
沈霁目光呆滞，好半天反应过来，道：“卧槽，紫阙你大爷的！老子还没死！卧槽太好了哈哈哈哈！”
“……”
四周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沈霁有些奇怪，他的侧颈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沈霁下意识往回躲，余光见萧漓的侧脸，腮边还有些湿润。
沈霁：“？”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摸过，他瞪大双目：“！”
萧漓别过脸，手却还揽着他。沈霁正想说话，余光见一柄格外锋利的银剑，熟悉的剑光流转其间，剑刃直对着他。微微有上前的趋势。
沈霁：“……”
就在那银剑贴近一寸，沈霁成功跳起身道：“卧槽！谋杀啊！”
站起身，这才看得清来人，果然是随善。
手持银剑，清冷孤傲站在一旁，见他站起，随善收剑。
段仇君道：“沈公子，你方才吓死我们了。”
沈霁望过去，所有人脸上均是担忧的神色，他掠过萧漓的脸时一顿，他心底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片刻后移开眼。
他的狐狸全身毛都炸了，眼眶湿漉漉，就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离禾道：“主人。”
沈霁摸摸他的头道：“没事了。”
萧漓在沈霁身后，垂落的指节微动。
沈霁望了一圈道：“紫阙呢？”
转了一圈，随善拎起一个所要锁妖囊，见沈霁目光看来看去，随手一甩，扔了沈霁满怀。
沈霁：“……”
他盯着怀里那一坨，想象着里面是一只千年狐妖。
千年修为，阶品地仙，顷刻间和他身份颠倒，沦为阶下囚，画面有点美。
紫阙还是被放出来，原因无他，沈霁估计的没错，他们所在这里的确地处极夜冰附近，濒临魔界，甚至已经在魔界之内。萧漓花了几日才找到这里，分清此内局势。
紫阙之前所言非虚，他们的确需要魔界的勿忘花来增长狐族实力，而取得的方法也只有嫁娶。
段仇君修为尚浅，经此一遭身体虚了不少，还得好生调养，红昭想要上前将人扶起，随善的剑便横了过去。
沈霁忙道:“等等等！这位姑娘不碍事，她不会伤他的。”
随善垂眸，片刻后收了剑离去。
段仇君和红昭回了原来的住所，随善在洞外加了一道屏障，沈霁看着禁闭的洞门，松了口气转头对上萧漓的视线，四目相对，萧漓移开眼。
紫阙被放出来，被关在大殿内，沈霁来殿内，对他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我代替红昭姑娘嫁过去，要么，你们这一群狐族应该活不过今夜。”
紫阙被随善狂揍一顿，被放出来时蓬头垢面，衣衫散乱，尾巴也蔫了三分，眼下正被随善摁着脑袋，沈霁看着，想起昔日里随善拿捏他的模样，只觉得感同身受。
紫阙道:“你做梦……我不会答应的，你以为我们狐族是什么！？”
说着，掐在他喉间的力道更重。
沈霁道:“别这么早做决断，你自己想想吧，狐族庞大，如今却已经四分五裂，你这里所带的狐妖也不多，就你一个人，现在也被我们打成这样，你觉得，真动起手来你有几分胜算？”
不等紫阙答话，沈霁又道:“我们这个办法也算是个两全的办法。你不如好好考虑。”
紫阙道:“就凭你们这个态度，也是和我商量的意思？”
萧漓道:“即便是商量，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紫阙一僵，反应过来他狂笑道:“哦，是你啊，你生的还真是不错，你可知道，你的这位小郎君，可是要抛弃你嫁给别人呢。”
沈霁道:“……”
卧槽他忘了还有这茬。
他脊背僵着，慢慢抬头看萧漓，见后者垂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沈霁觉得还能够补救，道:“这……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见萧漓抬眼，沈霁立刻接着道:“我就是想跟他们做个交易，好拿到勿忘花。”
紫阙道:“交易的具体条件就是嫁过去。”
沈霁道:“对啊，我……”
他一顿，见萧漓的神色不大对劲，便住了口，紫阙在旁接着道:“你们没来之前，我可是很好心劝过这小郎君，小郎君可是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他把你给休了呢。”
沈霁:“……”
其实这话说的没毛病，紫阙完全是按照实话说，但毕竟他们之前还说过成亲的事情，眼下被紫阙这么抖出来实在不太合适。
沈霁见萧漓的脸色不大对劲，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又隐隐觉得紫阙就是看到萧漓暗沉的脸色才这么阴阳怪气说话。
但萧漓又为何脸色这般差，总不至于真是听到了紫阙添油加醋说的这一番话才如此的吧。
吧。。。
这个猜想一出来，沈霁整个人都不对劲，他瞬间对上萧漓的脸便回忆起前世被困在极夜冰的画面。也想起萧漓那时候的神色，就是如现在这般表情阴翳，神色沉沉。
沈霁:“……”
他微张着唇，道:“子钦……”
紫阙对着他道:“看吧，你想休了小郎君，人家却不乐意呢。”
沈霁:“……”
闭上你的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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